“你,休想逃。”
“俘虏必死。”
“拿命来...”
王庾猛然坐起,双手握拳抵于床面,身上黏糊糊的,她这才发现全身都湿透了,脸上全是汗。
幸好,只是一个噩梦...
在魏刀儿军营中的这些日子,她每晚都会梦到甄翟儿追杀她,不是死于他的箭下,就是死于他的刀下,那锥心刺骨的痛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小郎君醒了。”
小兵端着水盆放在架子上,走到床前看见王庾满脸大汗,便说道:“小郎君又做噩梦了吧?
“这些日子,小郎君夜夜噩梦缠身,睡不踏实,瞧着面色蜡黄,着实令人心忧。
“不过,小郎君放心,首领已经吩咐大夫给你开些好的安神药,每日服用,待你伤势好了,噩梦也就不会缠着你了。”
小兵伸出手上前:“来,小郎君,我帮你换身衣服,出了汗就不能再穿了,否则你的伤口会感染的。”
王庾侧身避过,抓着被子挡在胸前:“我自己来,你出去。”
小兵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这些日子,小郎君从不让人近身,除了伤口换药之外,沐浴换衣服都是自己动手。
或许是父母被杀、全村被灭给吓着了吧,所以不让陌生人靠近。
唉,还是个孩子,怪可怜的。
等到小兵离开之后,王庾才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洗了脸。又从地上刨了一些灰,抹在脸上、脖子上、手上。
她第一次洗了脸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原主的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一外引人注目,且皮肤很白。这样的相貌出现在人前,不管她是男是女,都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的她身负肩伤,年纪又小,手无缚鸡之力,且还有潜在的危机,她不宜引人注目。所以,她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丢在人海中绝对是那种看一眼就能忘记的平凡人。
“吃饭了。”
帘子掀开,刘先生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帐中。
王庾身体弹了一下,随即转身,笑容灿烂地喊了一声:“先生。”
“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刘先生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在食案上。
一碗白粥,两个胡饼,三碟小菜,这就是王庾每日的早饭。
王庾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就开吃。
到了这里,王庾才感觉到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个时期的家具都是矮脚的,没有椅子,平时都是跪坐着吃饭、写字、说话...时间长了,双腿就容易发麻。
食案很矮,王庾盘腿坐于地上,这样符合她道童的身份,也比跪着舒服一点点。不过,她还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然容易腿麻。
刘先生一面看着她吃东西,一面漫不经心地问她:“关于这天下局势,你师父还说过什么话没有?”
王庾一顿,信口说道:“师父说了,若是魏首领能夺下太原,此后就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直抵洛阳,荣登大宝。”
刘先生听见这话,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小郎君多吃点,待你师父来了,我定要请他好好喝两杯。”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刘先生冲外面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随即,驻守在帐外的一个小兵回答,声音里难掩兴奋:“甄将军杀了隋将潘长文,我军大胜。”
王庾夹菜的手一顿,怎么不是李渊?
刘先生喜得站了起来,搓了搓手:“袁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听着外面高呼“甄将军”的喊声,王庾计上心头,装作非常崇拜的模样望着帐外:“甄将军真是厉害啊,箭术百发百中,武艺又超群,这才到太原两日,就杀了对方将领,真是太厉害了。
“难怪大家都说,甄将军比魏首领还要厉害...”
刘先生搓手的动作顿住,眼神微变,回头看向王庾:“你刚才说什么?”
王庾一脸的天真无邪:“我这几日听他们说,甄将军的箭术是军中最厉害的,武艺也是最高的,就连魏首领也打不过他呢,他是最厉害的人...”
刘先生的脸色黑了几分,又问:“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就是外面那些人啊。”
王庾话音还未落,刘先生就已拂袖而去,望着摆动的帘子,王庾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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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敢有这样的心思?”
魏刀儿一掌拍在案几上,案几一分为二,飞了出去。
此时再听帐外的欢呼声,魏刀儿不觉十分刺耳,朝外吼道:“都给我闭嘴。”
帐外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但众人被吼得莫名其妙,这打了胜仗,还不许欢呼了?
“首领息怒。”刘先生小声劝道:“甄将军如今在军中威望渐长,首领不宜与他起冲突。”
顿了一下,刘先生又道:“如今想来,袁先生的那首诗中已经暗示了这一切。”
魏刀儿不明就里,疑惑地看向他:“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首领且听我说。”刘先生缓缓分析道:“您再仔细听一遍这首诗,霹雳真元出,巍巍山河聚,刀剑摘星辰,福禄飞下凡,子孙千秋业。
“‘真元’中的‘真’与甄将军的姓同音,‘摘星辰’中的‘摘’与‘翟’同音,‘子’就是‘儿’,这首诗中还有甄翟儿的名号。
“刀剑,刀箭,这就是甄翟儿平日里使用的武器,摘星辰暗含他有朝一日会和首领您争天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