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一声大喝,壮汉吓得双腿发抖,差点没对着王庾跪下来。
好在壮汉还记得自己当前的身份,不然还未开始他就输了。不过被一个小娃娃吓住,也挺丢人的。
“...你...你胡说八道,我哪里做假供了?”壮汉强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这样一个蠢货,王庾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对苏威说道:“一切命案现场都有详细记录,陈主簿,将记录给副留守看。”
陈主簿随即将一本册子放在了苏威面前。
苏威将信将疑地往册子上看去,当看到其中一行字的时候,瞳孔突然放大,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懊悔,心中暗叹:大意了。
王庾没有错过他的神情,高声说道:“看来副留守也肯定了此人在做假供。”
苏威没有接话。
众人却面面相觑,十分好奇上面都记录了什么。
很快,王庾就给他们释疑了:“刚才这位证人说段志玄是趁死者不备,从背后将死者推下水,致其死亡。
“但衙差却在落水处发现了一对脚印,其中一个脚印是脚跟朝着湖水,脚尖朝着岸上,另一个脚印只有半个,但依然能辨别出是脚尖朝着岸上。
“经过仵作对比,这对脚印就是死者在落水之前留下的脚印。
“由此可见,死者是被人从正面推下水,而不是从背后推下水。”
说完,王庾斜眼睨向壮汉,嘴角含笑,似乎在嘲讽他的愚蠢。
就这样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却压垮了壮汉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落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原来真是做假供。”
“做人咋能这么坏呢,这不污蔑人嘛?”
“差点就信了他的话了,看来,这位段大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是啊,是啊...”
听着门外的指责,壮汉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过片刻就变成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背后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今年的冬天,好冷啊。
“砰!”
惊堂木重重地拍下,苏威喝道:“肃静。”
议论声骤消,苏威宣布:“大胆刁民,竟敢做假供,来人啊,拖下去,关入大牢。”
壮汉急了,大喊:“国公爷,您不能...”
“快捂住他的嘴。”苏威气急败坏,立即截断了壮汉的话。
两名衙差动作很快,用手捂住了壮汉的嘴就往外拖。
“慢着。”
王庾喊了一声。
段志玄和唐俭立刻冲到门口拦住了衙差。
苏威的脸顿时就青了。
王庾却笑盈盈地看向他:“这案子还没审完,怎么能把证人带走呢。”
苏威冷着脸,咬牙道:“你都揭穿他做假供了,我也把他打入大牢,你还想怎么样?”
“当然是找出真正的凶手。”王庾话锋一转,正色道:“他虽然说了谎,但他真的是目击证人...”
苏威脸上的青色又深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去看苏亶,发现他的脸色早已煞白,神情略显慌乱。
苏威无奈地在心中叹息,打断了王庾的话:“虽然没有人亲眼看见段志玄杀人,但是有物证证明。
“死者生前奋力挣扎,扯下了凶手佩戴在身上的香囊,死者被救上来之后,手里依然紧紧地攥着这个香囊。
“这个香囊就是张雨蝶亲手缝制,送给段志玄的。
“段志玄每天都戴在身上,很多人都认得。
“来人啊,呈物证。”
段志玄的脸又黑了,那日雨蝶说什么也要讨回她送他的定情信物,他不忍心看她生气,就将香囊还给了她。
没想到,这会儿却成了污蔑他的物证,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王庾很淡定,在物证呈上来之后,缓缓地拿起来,笑呵呵地说:“副留守果然年纪大了...”
一听这话,苏威心情就不美妙了,听见下面的话心里就更难受了。
“这个香囊虽然外表看着很像张雨蝶送给段志玄的那个香囊,但仔细观察,上面的针脚整齐细密,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出自经验丰富的老绣娘之手。
“我见过张雨蝶的绣工,这个香囊不是她绣的。”
说完,她拿着香囊走到张母面前,“你是张雨蝶的母亲,应该很熟悉她的绣工,你来告诉大家,这个香囊是不是你女儿缝制的?”
张母盯着香囊,眼珠子转了又转,面色犹豫。
王庾冷不丁喝道:“别想着说假话,你女儿不只这一个绣品,只要我派人去你家中搜查,总能搜出其他的绣品与之对比。
“到时候,你做假供可是坐实了。”
张母一听,连忙说道:“这不是我女儿缝制的,我女儿的绣工没这么好。”
王庾满意地笑了,转身将香囊丢在盘子上,幽幽说道:“看来府衙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竟然敢糊弄副留守,这明明不是张雨蝶的绣品,也敢拿来欺骗副留守,真是太可恶了。”
堂内府衙众人听着看似轻飘飘实则凶狠的“整顿”“可恶”二词,内心齐刷刷地颤抖,眼前立刻就出现了唐国公大开杀戒的画面。
那些衙差在心中默默祈祷:唐国公,我们只是听从命令办事,没有针对唐国公府的意思,您可千万要擦亮双眼看清楚啊...
门外百姓已经看傻了眼,原来是官差马虎查案,随便拿了一个香囊就说是凶手留下的。
原来那位段志玄,不是杀人凶手。
那么,谁才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