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落针闻声,曹满听着鼓动的心跳声,战战兢兢地寻找着。
找了一圈,不见人影。
找两圈,鬼影不见。
三圈如此,四圈还是如此......
就屁大点屋子,这么大的怨魂能躲哪去?
床上,床下,被子里,屋顶上,柜子中......
除了地板撬不开,能找的地方曹满搜了个遍,依旧不见对方的踪迹。
难道跑屋外去了?
咋出去的?
曹满一拍脑壳,笨,这是魇境,对方是魇鬼,来去无踪、神出鬼没不跟玩一样吗?
“糟了,忘了这是梦魇!”反应过来的曹满顿时不淡定了。
咽了口白沫子,曹满小心翼翼走向了屋门,打算再怼门板。
不是他自取其辱,而是潜意识中,屋外要比屋内安全,起码地方大,好跑好逃。
走了几步,曹满吸溜一声,疼得打了个激灵,被抓开的伤口更加严重了,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条裤子,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血路。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以至于忘记了腿上的伤势,等察觉到的时候,就成现在这样了。
曹满撕开裤子检查了一下伤口,好可怕,伤口狰狞,皮开肉绽,隐约还能看见血肉里的骨头。
将撕下的裤腿扯成血布条,曹满也不挑剔,卷巴几下,裹在了自己的腿上。
简单包扎后,曹满浑身冷汗直冒,屋内凉飕飕的,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曹满有些颓废,驱魇不成,就连自己也无法从梦魇里面苏醒,这份苦难,这份折磨,他受得够够的。
最心痛的还是自己的婆娘,多么温柔美丽的一个女人,成了利齿獠牙的怨魂,这份伤害,这份痛心,如重锤砸心,轰轰心碎,如小刀割肉,片片哭嚎。
“唉......”
一声惆怅,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无奈。
不错,又是三太!
忽然,胸口闪出一道金芒,照在了前方的屋门上,“嘎吱吱”一声,禁闭的屋门居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曹满瞪大狗眼,胸口发光?
是金光成佛还是日照金身?
真神奇,真稀罕,真漂亮!
三字真言,该不会是要成佛的节奏吧?
可能吗?他连屠刀都没拿过,立地成佛?
想那么多干嘛?现在要紧的是夺门而出!
死球球的门板子,终于肯松嘴了是不?敢怒怼曹爷,赏你俩铁巴掌!
伸出双臂,没怎么用力,大门敞开,曹满往外看去,屋外光线明亮,视野极佳,就连大院中那些高挂着的白绫白布也没了踪影,灵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安静优雅的环境。
天国!
曹满迫不及待的就想从屋子里逃出去,可是腿还没迈出,他就犹豫了起来。
自己要是走了,梅儿咋办?
想起段虎的告诫,想要度化怨魂必须不离不弃,没有一颗赤诚坚定的心,根本不足以感化对方。
怨魂无法解脱的话,最终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凄惨、悲凉。
曹满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尽管很多时候他很自私,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改变了。
“梅儿......”
低念一声,曹满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之怨我之过,如果这真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劫数,我愿陪你永堕魇境,今生不离,直到终结......”
曹满挺佩服自己的文采,平儿个说话糙言粗语,狗屁不是,但关键时刻却文采非凡,厉害!
他更佩服自己的勇气和决心,爷们不过如此,敢作敢当,今儿个,曹爷也要爷们一把!
双手合拢屋门,就在关门的那一刻,胸口发出的金芒瞬间消失不见。
做了不悔,悔了不做,曹满转身直面着空荡的屋子。
“梅儿,我不再逃避了,你出来吧。”
话落,屋内阴风大起,鬼声阵阵,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灯烛,很快,地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剧烈的震动,墙壁撕裂,家具一件接着一件摔碎在地。
气场真够大的,不过只是出场而已,弄出的动静好比天崩地裂。
曹满尽量站稳着身子,不让自己狼狈的摔倒,他要用自己最坚定的一面去迎接常梅,迎接那位可怜的怨魂。
“出来吧梅儿,你之苦我懂,你之心我疼,你之怨我背,你之恨我受......”
“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支柱,是你的归宿,是你的一切,再多的怨气,再多的委屈,再多的痛苦,请统统发泄在我这个做丈夫的身上,我,无怨无悔。”
一声轻语,剧烈摇晃着的屋子戛然而止,阴风偃息,鬼声宁寂,除了一地的碎片和裂开的墙壁外,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一双绣花鞋从头顶悄无声息落下,曹满抬头看去,常梅直挺着身躯从上空缓慢飘落,样貌依旧凶狞恐怖,挤瘪的脑袋,吓人的眼珠,锋利的獠牙......
曹满微微一笑,没有了此前的害怕和惊恐,张开双臂敞出胸膛,抱住了常梅冰冷僵硬的身子。
“梅儿,我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吗?就像当初那样。”
曹满的情意似乎并没有打动对方,怨魂常梅张开了满嘴的獠牙,缓缓伸移了他的脖颈。
曹满没有反抗,也没挣扎,而是静静地抱住常梅,感受着那丝透骨的冰寒,那缕凌乱的秀发,那刻即将到来的命运。
“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