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泉微笑道:“简单的催眠,我是会的。”
杜采歌满怀期待,但她却接着说:“不过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是否使用催眠手段来推进咨询。如果你很明确,接下来要求我必须用催眠疗法来开展咨询,那么我只能抱歉,我可能不太适合你,你需要去另找一个咨询师。我可以给你推荐业内比较有名的,擅长催眠疗法的咨询师,并且把你的基本情况一并转过去,尽力让你的新咨询师与你无缝衔接。”
“不,按你的想法来吧,陈泉老师,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给我催眠。”杜采歌赶紧说。
他有一块记忆碎片,就是陈泉给原主做心理咨询的。
陈泉知道原主最大的秘密。
这让他省了很多事。
杜采歌觉得自己很难放下戒心去把所有的事情坦诚告诉另一个心理咨询师。
“可以,我会根据自己的判断,根据你的需要,适当地使用催眠疗法,”陈泉停顿了片刻,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温柔、善解人意的笑容,“那么今天还有一点时间,你还愿意接着谈谈么?虽然时间可能不够去解决重大的问题,但是我觉得这样的随意聊聊,对你应该也会是有好处的。”
杜采歌沉默了。
陈泉也不催促,只是含笑注视着他。
并没有盯着他的眼睛,没有给他压力,只是很轻松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氛围下,杜采歌觉得,可以说出最难以启齿的事情。终于,他决定冒险。
下定决心后,他艰难地开口:“我之前找回了一点点记忆,其中有一段记忆,是你给他做咨询。当时他对你说……”
“他?”
“对,请别打断我。”
“抱歉,我只是很惊奇你用第三人称来称呼自己。”
“对我来说,那就是他,那不是我。”
陈泉目光深邃,轻轻点头:“抱歉,我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但是可以等你说完再讨论,请继续。”
“当时他对你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你还记得吗?”
陈泉点头:“印象深刻。”
杜采歌抬起头,注视着她:“我就是那另一个灵魂。另外,我认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穿越者,这个词你懂吗?懂就好。所以我的记忆里有许多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当然,我不是想证明我是穿越者,我不希望被你当成精神病患者对待,只是告诉你,我的感受。”
陈泉并没有表现出惊愕得失态的样子。
她的表情仍然是微笑着,带着温柔、善解人意,有一点惊奇,但总体还算平静。
良久她才开口:“我记得,我给你做咨询……”
“给他。”
“好吧,我给他做咨询时,他说,他觉得那另一个灵魂是没有意识的,或者是说是意识正在沉睡。”
“我记得这一段情境。”
“现在你说,你是那另一个灵魂。”
“我觉得我是。”
陈泉微微眯眼,端详着杜采歌,似乎正在对他进行精神方面稳定性的评估。
杜采歌有点忐忑,担心被曲解、不被接纳,但还是大胆地回望她。
她的瞳孔颜色较深,神态是那种气定神闲的,举止又优雅。
都说女人像猫。
杜采歌见过的女人当中,她是最像猫的。
虽然是一只老猫,皮毛已经没有了光泽,也不再夭矫,却仍然优雅。
那份优雅已经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过了一会,她终于慢慢开口:“我很高兴你对我坦诚。但是我不太明白的是,你告诉我,你是那另一个灵魂,是单纯地告诉我这件事,还是说希望我为此做些什么?”
杜采歌毫不犹豫地说:“不,我只是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咨询是建立在这个认知的基础上。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心理问题,也希望你不要把这当做我的心理问题。我目前的心理状况良好,自我认知清晰,唯一的问题就是失忆。我来做咨询的唯一目的,是了解过去的他,唤醒了一会,仔细回顾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回顾陈泉的表情。
没什么问题。
看来咨询应该能顺利进行下去。
然后他匆匆赶去和范玉弘见面吃饭,边吃边谈,把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范玉弘一直认真听着。
然后两人约好明早去碰个面,范玉弘那里有合同范本,带过来如果杜采歌看了没问题,签字就行。
两人都没喝酒,杜采歌发现了范玉弘似乎一直在苦苦忍耐什么,只是他自己也有心事,老是在想自己那个女儿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所以也没多问。
倒是在两人吃完饭,准备各自开车回家的时候,范玉弘问了句:“你今天怎么的,好像不在状态?是不是被那个陆伍骂了,心里不舒服?”
“他那也不算骂吧,”杜采歌笑了笑,“作为文坛前辈,他就算说话倚老卖老,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啊。”
范玉弘笑着指着他:“你呀,听你前半句,还以为你变老实了。听完才知道,你还是那么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