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宁宪东缓缓说道:“为了确保工程如期竣工,指挥部将对所有中标单位的施工情况进行严格监督,在施工过程中,指挥部聘请的专家小组,每三个月对工程进度以及工程质量进行一次检查评估。评估不合格者,第一次警告并限期整改,第二次还不合格,我们有权终止合同的执行,结清工程款后,指定其他单位继续施工。”
一般来说,施工合同里都有关于合同终止和变着那个超级跟班小张。
“向总的问题提得非常好,这也正是我下面要讲的。”宁宪东继续说道:“届时的专家委员会将由建委、安监、质检、统计等多名专家组成,为了确保三公原则,我们还专门从北京和广州的交通科研单位聘请了著名教授和学者,一起对施工质量和进度进行检查评估,而且,这个检查是不定时的,也许没到三个月,也许是四个月,事先不通知,一律飞行抽检。评估结果生效后,会在省市两级建委存档备案,五十年可查。”
“要是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看来,安川方面的决心很大啊,这个办事力度,值得我们点赞!”向北跟了一句,两人一唱一和,玩得还挺嗨!
“是的,确实非常重视,同时,这也是大洋集团方面的要求,二环路建成通车之后,头二十年的产权是归李长江所有的,我们缩短了工期,人家就提出怕工程质量受影响,咱们当然就得拿出一套现实可行的方案来,否则,和投资人没法子交代嘛。”宁宪东直接把锅耍给了大洋集团,说完之后,又郑重其事的补充道:“声明下啊,我从事施工市场管理二十多年了,与在座的企业都打过交道,向华阳集团,北方集团,这些都非常熟悉,但是,熟悉归熟悉,私下里我们是好朋友,喝酒可以喝到胃出血,但工作上半点都不能马虎,而且,就算我想讲情面,但专家委员会也不可能给我面子,所以,丑话说到前面,质量和进度有问题,你就是说破了大天也不好使,恕宁某无能为力!”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可陈曦却越听越来气,直接将耳麦一扔,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真想冲着话筒骂句脏话!
闹了半天,玩得是这套路子啊,他想,这是向北常用的伎俩,与低价中标后再找各种理由追加投资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穿了,就是勾结官员,巧妙的钻政策的空子,最后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从刚才俩人一唱一和的架势看,向北和宁宪东肯定早就达成了共识,什么专家委员会,还定期抽查评估,其实就是针对华阳集团来的。
不怪大家私底下都说,宁宪东是北方集团的专属财神,看来一点都不假,两人配合的相当默契,完全是天衣无缝。
向北公然耍手腕,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他想。是否可以在工期变动上提点意见,或者通过李长江施加点压力,让安川方面改变这个不科学的决定呢?这貌似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可转念一想,此路不通!为了配合政府的某项决策,对工期进行大幅度调整,是极富中国特色的情况,就如同早年间非要为某某大型活动献礼而抢工期是一样的,你有意见也白扯,政令一下,万难更改,只能咬牙强撑着。
这样想着,轻轻叹了口气,将耳麦重新戴上,继续往下听去。
宁宪东的讲话,立刻引起了几家施工单位的强烈反映,大家对评估结果的公正性提了很多问题,宁宪东也耐心解答,你一句我一句的,呛呛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告一段落。
“好了,咱们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还有没有问题?”宁宪东问道:“对了,华阳集团一直没动静,怎么样,你们是不是成竹在胸啊?”
陈曦早就将摄像头调到了冲着天棚的角度,他实在不想让宁宪东看自己愤怒的表情
“我在!”他大声答应了句:“我们坚决执行指挥部的所有决定,保证按期完工。”
“看见没!这就是咱们老牌国有企业的风采和气势!”宁宪东正色道:“十八个月的工期确实短了点,但也并非无法完成,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无法完成的工程,川藏公路和铁路,需要在海拔四千米的高原永久冻土上铺设,德国和美国的专家都说不可能完成,但是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硬是攻克了一个个难关,最终顺利完成了呀!还有华阳集团,当年是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修路架桥呀,比现在的条件要艰苦一千倍一万倍,甚至还有牺牲的危险,不也一样完成了吗?所以同志们,不要动辄就强调困难,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解决困难上。二环路没搞低价中标,利润相当可观,又有资金保障,市里还全力配合,一路绿灯,这么好的条件,工期紧张一点难道就克服不了吗?”
听着宁宪东的巧言辞令,他忽然感觉很恶心,尤其是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提到了华阳的先烈,简直是一种亵渎,真想薅住脖领子,直接抽他个大嘴巴子。
“行了,咱们现在提倡精简会议,我就不多说了,有关检查和评估的细则很快会传真给诸位,望认真学习,严格执行,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家被终止和解除合同。”宁宪东语重心长的说道。
之后再说些什么,陈曦压根就没听,直接关掉了会议设备,点上根烟,深深抽了一口,心中暗想,看来,用常规手段肯定是不管用了,北方集团体量超大,实力雄厚,如果摆好了阵势过招,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要想取胜,只能剑走偏锋,来个出其不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