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了车里,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望着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流,感觉好像在做梦一般。
“我改主意了!”许茹雪的这句话始终在他脑海中萦绕,搞得他头都有点大了。这娘们到底想干什么呢?难道真要把孩子生出来?不可能啊,那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可咱们俩之间,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如果不是真想把孩子生出来,那她就是想以此要挟我什么,可这也不太合乎情理啊,要挟啥?钱?许茹雪现在貌似不缺钱啊,可是除了钱,他实在想不出许茹雪还会有什么要求。
正心烦意乱,手机却响了,拿起来一瞧,还是大哥的来电,只好耐着性子将电话接了起来。
“哥,又有啥事......”他略有些不耐烦的说了句,听筒里却传来父亲的声音:“老三啊,是我。”
一听是父亲,他连忙换了声调,笑着道:“爸,你咋想起给我挂电话了呢?”
父亲听罢,笑呵呵的道:“是这样,刚刚你的那个朋友和镇子上刘大麻子一起过来了。”
“刘大麻子?”离家这么多年了,家里的很多人和事他都不很熟悉了,不由得问道:“刘大麻子是谁啊?”
“他是咱镇子上专门搞基建的呀,十里八村的房子都是他盖的,刚刚来转了一圈,给咱家和你哥家的房子放了尺,说是回去就给做个详细的预算,我合计着,用不着盖二层楼,太扎眼了,起个楼座子就成,让你哥给你打电话,可他说让我给你打。”父亲兴致勃勃的说道,口气里的自豪和满足溢于言表。
他有些惭愧,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村子里的好多人家早就新盖房子了,可他们家却还是五十年代的红砖房,山墙都开裂了,每到冬季,外面刮大风,屋子里刮小风,不论怎么烧炕也不暖和。
其实,早就该给老家的房子翻修下了,只不过这么多年,他的经济始终很拮据,虽说不至于捉衿见肘,可实在没什么闲钱,所以一拖再拖。没想到,这本该他这个儿子做的事,却被谢天宇插了一杠子,关键是,这一杠子插得可不那么简单,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如果实话实说,难免会让老爷子觉得扫兴,于是略微沉吟片刻,把牙一咬道:“爸,你就别管了,就按我说的做,给你盖个二层楼,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享受享受了,至于我哥那边嘛......”
还没等他说完,老爷子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好,我就听你的,你的那个朋友说了,一个羊是赶,两个羊是放,两个楼一起盖,既省工又省料,也不多花几个钱,另外还有个事你想过没,你二哥那边咋办呢?不能一点表示没有吧。”
我的天啊......他简直都快没辙了,只好苦笑着道:“放心吧,二哥那边也亏不了,他当了这么多年上门女婿,也该让他直直腰了。”
“这就对啊,老三啊,你知道嘛,当年要不是你二哥主动放弃了读书,你能不能念上这个大学还是两说呢,我一个人,根本供不起两个学生的。”父亲叹了口气道:“他现在有时候抠门点,你可千万别挑他就是了。”
“我啥时候挑我二哥了呀。”他苦笑着道:“对了爸,还有个事要告诉你呢,我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农历三月初九,阳历四月初八,你和我哥他们说一声,提前把家里的活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开车回去接你们。”
听说自己最得意、目前最有出息的三儿子终于要结婚了,老爷子更是乐出了声,一口气连着说了三个好,他见差不多了,又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被这件事一冲,纷乱的心情多少平复了些,略微想了下,这才拨通了谢天宇的手机。
“三大爷,你这唱得是哪一出啊?”他冷笑着问。
谢天宇却嘿嘿一笑:“大侄子,我先声明下啊,这不叫行贿,送点吃的喝的,给农村翻盖个房子,这他娘的算个屁啊,满打满算也花不了几个钱儿。我这是冲着咱们爷们之间的感情。你爹就是我爹,你哥......哦,不对,差辈儿了啊。”说到这里,咧着大嘴哈哈的笑开了。
谢天宇的这副嘴脸,他早就领教过了,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正色道:“三大爷,我到安川,你没少关照我,实际上是我欠着你的人情,至于砾石合同的事,你整这一套就更没意义了,我都告诉你一千遍了,只要你的厂子和产品满足要求,我分文不取,合同肯定是你的,但你要达不到要求,你给我送什么都没用,我们的外包和采购合同,是要在业主那儿报备的,到时候业主会复核,发现问题,就是签了也得作废,我这么说你明白不?”
听他这么说,谢天宇却急了:“大侄子,你啥意思啊,咋的,现在牛逼了,瞧不起我这个乡巴佬的三大爷了呗,咱爷俩说句掏心窝的话吧,采购合同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万吧,我要真是为了这几千万的合同,能就下这么点本钱嘛?再说,真要是那样的话,我直接把钱给你好不好啊,何必拐这么大个弯儿呢?这纯粹是咱们爷们之间的感情,你咋就不理解我呢?”
我理解你个六!他在心里嘟囔道,不过转念一想,真要和这家伙掰扯起来就又没头儿了,于是直截了当的道:“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样吧,东西都送去了,也不能往回拉了,我回安川之后,把钱都如数给你,至于翻盖房子的事,我深表谢意,但是这么做确实不妥当,所以你赶紧给二肥挂电话,让他别瞎张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