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
府衙,房内。
一处普通大小的卧房,案几两侧,身执甲胄的关平与身席青衫儒服的青年黄崇对立跪坐一团。
“崇兄,目前局势你怎么看,可有何算计?”
待黄崇将一纸帛书微微看罢,关平眉宇间进皆是掩饰不住的忧虑,轻声问着。
说罢,黄崇却未立即回答,而是扑在一旁挂着地图的屏风上细细观察着,半响未言语。
良久,闭目思虑一番,才拱手徐徐道:“将军,依崇看,此次曹军联合羌人犯境,我军可将之分为四路!”
“而这四路,有两处为佯攻,我军大可不必担忧,可有两处的兵力却不得不……”
“崇兄,请稍等……”
正当黄崇分析到一半之际,关平不由面露疑虑,挥手说着。
虽被打断了话语,可他也并不恼怒,面带微笑道:“将军示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点本将比较好奇,据探报所看,曹羌联军最多也只有三路罢了,哪里还有第四路呢?”
说到此处,关平疑惑的眼神紧紧凝视着他,继续述说着:“第一路,是羌胡兵分两路,以越吉为大将军率数万之众从天水沿途南下,走参狼谷,直取武兴、沮县兵临阳平关,对汉中虎视眈眈。”
“其二,便是以羌王彻里吉亲统部众屯居羌道,看管马匹军械裹足不前,不知何意!”
“其三,便是以安西将军夏侯楙为首的关中军向西坐守陈仓静待时机,随时准备沿故道抢占阳平关以北之地,攻取南郑。”
话落,关平再次直视着黄崇,疑虑的目光丝毫不减。
“将军的疑虑来自于这第四路敌军吧?”
看其神态自若,面露丝丝笑意手指一点,轻轻指了指地图上方。
这一看,关平瞳孔微缩,下一瞬间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面露恍然。
“崇兄,你是说曹军有可能会从子午谷奇袭我汉中?”
“极有可能!”
听罢,黄崇面色严肃,肯定着。
眼见他神色如此坚决,关平此时倒也是半信半疑,遂喃喃道:“这应该不至于吧?”
“子午谷虽可从长安直抵汉中以东,可子午之险、道路之艰难又如何能走出,就算勉强走出也必然是轻军,而且是疲惫不堪、精力萎靡不振。”
“如此想想,曹军当真敢兵行险招?”
针对此,关平内心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
他毕竟来自后世,深知子午谷的艰险。
想要通行极为不易!
连接汉中与关中间的秦岭山高林密,其间能够通行的栈道主要有六条,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库谷道、武关道。
这六条当中的其余五条在历史滚滚长河中,皆有兵家之人征战行军、奇袭过,唯独只有子午谷虽有多为历史上的统兵之人谋划奇袭,可却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三国时代便有魏大都督曹真想凭借此栈道征伐汉中,可却由于碰上了天降大雨、冲垮栈道因此而退兵。
值得一提的是,曹真率众行经子午谷一月有余,不过才走了将近一半路程。
由此可见子午谷的难行。
后世同样也有人证明了子午谷的难行。
东晋权臣恒温、明末闯王高迎祥纷纷折戟子午谷。
这也是在黄崇述说曹军极有可能经由子午谷通行时,关平会心生迟疑了。
“如若换成他人不会,可关中却有张合。”
“此人一向用兵不拘一格,灵活多变,从不拘泥于常规的作战方式,擅长随着战争的多变而变化用兵方针。”
说到此处,黄崇刚刚还面带笑容的脸色忽然间沉了下来,沉声道:“将军,可一旦我军汉中的守备情况忽然薄弱了呢?”
“张合还会不会无动于衷?”
“难保他不会铤而走险,兵袭子午谷,奇袭汉中。”
越想他好似思路越发清晰,继续朗声分析着:“不对,依崇来看,奇袭汉中恐怕便是此战曹军的真实意图。”
“为何如此说?”
“将军,您试想想,关中精锐早在去岁的汉中一役时便已折损殆尽,目前实力尚未恢复,新征召的大都是新军,单凭曹军一己之力岂敢倾力来犯?”
“更别提现今曹贼已经亲提精锐远征胡寇,关中军反而可以说是犹如无根之浮萍,背后没有靠山所言,这也是曹军拉拢羌胡一同攻我蜀地的关键所在。”
一言而出,黄崇又徐徐看向关平,轻笑着:“可将军觉得,以张合这等身经百战的将才会相信单凭羌人之力便能攻入汉中?”
“众所周知,羌人地处凉州,西凉多一望无际的旷野,是骑士作战的绝佳之地,可蜀地的地势却与之截然不同,抛弃战马以己之短攻伐我军,如何可能成功?”
“想必张合压根就没有指望羌人能有何作为,能拖住我军主力吸引声势恐怕才是其目的吧?”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曹军不是依靠羌人伐我军,那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何后招?”
缓缓思虑一番,黄崇开诚布公,缓缓道:“目前崇能想到的唯有奇袭。”
“待汉中大战全面展开时,羌人必将猛攻阳平关一线,到那时我汉中军之压力也势必猛然剧增,主将魏将军肯定会尽起主力前往增援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
“到那以后,汉中后方便空虚了,而此时张合一旦成功走出子午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怕我军大好的局面将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