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桥韩大夫是扬州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说韩大夫有妙手回春之能,扬州城的同知一再向人推荐,声称他夜中梦到了冥王,在冥王身侧有一官员,和韩大夫面貌酷似。
让这种阴司官员治病,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苏阳来到这里的时候,韩大夫的药店门口摆放着两具尸体,有一大家子围在韩大夫家门口,都是女眷,正在哭哭啼啼,要韩大夫偿命。
“怎么回事?”
苏阳往前凑去,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面貌甚像,应当是兄弟,再看一旁,披麻戴孝跪着哭的皆是女眷。
“吕家有两兄弟,同患背疽,韩大夫去他家中看病,给这两兄弟开的药各不相同,声称此两副药千万不能混淆,否则必有人命,于是两家妇人各拿己药,各开己灶,分开熬药,让兄弟两人服下,当哥的过了半个时辰死了,当弟弟的过了一个时辰死了,现在人家来闹呢。”
旁边有个看热闹的老婆婆对苏阳说道。
背疽就是背后长了浓疮,就像是现代的三高一样,这在古代也算是富贵病,因为此病而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许多就是大家熟知的名人,此病并非无药可医,但韩大夫这一手没有装起来,被啪啪打脸,害了两条人命就让人说不过去了。
“韩大夫呢?”
苏阳问道。
“韩大夫关着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人。”
老婆婆回道。
这是没脸见人了。
苏阳看着紧闭的店门,又看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身,心知此事很难有一个喜闻乐见的结果,在沂水的时候,苏阳便知道庸医杀人这一条命令轻易不会动用,而古代的大夫,招牌下冤魂滚滚这一点是能担当起的。
有一个民间笑话,说阴曹地府想要找神医,黑白无常便在人间寻找,所见之处,招牌下冤魂滚滚,终于在一家店铺里面看到外面仅有一个冤魂,喜不自胜,以为这里是神医所在,上来询问,方才知道药铺昨天开门。
“我也是大夫,药方能不能让我瞧瞧。”
苏阳走上前去,对跪在地上,披麻戴孝的女子说道。
吕家的女人正在痛哭,家中没了男人,无人为她们做主,此时听到男声,抬起头看着苏阳,虽然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画,但苏阳一身打扮,酷似书生,不由也让这些女人信服。
“当归,赤芍,丹参,金银花,连翘,紫花地丁,陈皮,象贝母,炙穿山甲,皂角刺,生甘草……”
“党参,生黄芪,白术,当归,白芍,桔梗,皂角刺,茯苓,金银花,生甘草……”
药方是好药方,很对。
苏阳看了看药方,蹲在地上检查一下两个男子的尸身,此两人皆是有背疽,其中一人应当是热盛阳实,另一个人是气血双虚,故此病症一样,用药不同,苏阳再询问一下女子两副药分别用在谁的身上,一问,韩大夫开药也没有什么毛病,若真再说有毛病的话,就是药房里面所写的药材剂量,全部都是古方,并没有因为此两人病状如何而做出任何一小点的调整。
这就是苏阳踏上修行路开始,李安灵警告的第一点,拘方抓药。
能辨病症,能开药方,这两点在古代来说,韩大夫已经合格了,但是因为按照药方,治死病人,想要判他一个“庸医杀人”太过困难……当然,拘方抓药的这一点,韩大夫属实庸医没错。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退开。”
正在苏阳琢磨应该从什么地方作为切入口,处理此事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赶到了,领头的人便是一直推崇韩大夫的同知,姓提。
同知是知府的副职,在大乾王朝任五品官,分掌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全力极大,看着同知带病过来,周围正在围观的百姓各自退开,远远的看着这里。
“怎么回事?”
提同知走上前来,看到地上两具尸体,以及跪倒在尸体前面正在哭泣的吕家女眷恶声恶气的说道:“你们家里死了人,过来讹诈?”
在这时节,都是男子在外主事,女子在内,这些女人平日里不出家门,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看到了同知这样的大官凶神恶煞,让她们面色发白,不敢多言。
“大人。”
苏阳拱手,说道:“这确实是韩大夫开药不对,人体之气,微妙精深,调养之时务必要小心谨慎,药开不好,就会要命,就比如此药方……”
“啪!”
提同知伸手将苏阳手中药方夺去,三下两下撕成碎片,直接一撒,问苏阳道:“药方怎么样?在哪里?”
这摆明就是庇护韩大夫了。
苏阳看着提同知,摸摸鼻子,说道:“我来到扬州的时候,和一个人渡河来此,那个人在船上闲着没事,就将书卷里面的纸抓出来撕着玩,待到靠了扬州河岸,就有人来报丧,我听不懂扬州话,问船家怎么回事?船家说:撕纸的那个人妈死了。”
提同知本来听苏阳的话不明就里,一直听到了此话结束,才知道这是拐着弯在骂他,当场就勃然大怒,一声令下,就要让人将苏阳拿了。
苏阳伸手微张,就准备先把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同知给收拾了。
“且慢!”
就在一触即发之时,场外忽然有声大喝,苏阳和提同知两个人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蓝衣道士大步而来,此道士貌相看起来四十来岁,一身仙风道骨,止住了冲突之后,走在正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