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荀尚观不吝于,真正撕破面皮一般的警告,姒宣云脸色顿然浮起一丝阴霾。
“你……”
她凤眸怒睁,望着荀尚观决绝离去的背影。胸口丰满波涛起伏,端庄娴静的玉容,带着愤愤恨恨之色。
碰——
姒宣云玉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刹那间火光跳动烁烁。这一方华美贵重的案几,在火光浸染中,当即化作一捧灰烬,木炭余灰四散飘落。
紫檀、青璃二人,迎着姒宣云阴郁的玉容,都战若寒蝉一般,默默咬着红唇,不发一言一语。
“呵呵呵……荀尚观啊,荀尚观,你这寡恩薄幸人,本宫一定要让你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姒宣云咬着贝齿,眸光中的恨意高炽。
这些年来,姒宣云靠着宋国之势,便是荀氏太上亲临都要退让三分。
毕竟吕国荀氏的底蕴,本就不比宋国姒氏一般深厚。而且宋国更有着五口神刀镇压国运,其国力之鼎盛,绝非吕国这等新晋大诸侯能比。
所以这荀氏阖族,在面对姒宣云时,难免会有些底气不足。这也是姒宣云肆无忌惮,而荀氏家老们冷眼旁观的根本。
蓦得,姒宣云秀眉一蹙:“……莫非荀尚观,真对宋国起了心思?”
姒宣云为宋宣侯嫡女,其家学渊源,而且能让宋国作为政治联姻,亦非是‘花瓶儿’的角色。
一想着荀尚观这几十年点点滴滴,在想着近几年来的渐渐疏远。
尤其是荀尚观拂袖而去时,那平静淡漠的神情,更是让姒宣云心中一凛。
姒宣云若有所思:“……是吕国,亦或宋国么?”
要说只是为了荀少彧,这一小小的庶子,就让荀尚观做出如此姿态,姒宣云是万万不信的。
以荀尚观一直以来的寡恩之性,一介庶子生死,本就是无足轻重。
哪怕这庶出子弟有一些天分,亦有一些城府。但纵观古往今来,唯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天骄,才是真真正正的天骄。半道崩殂的天骄,根本无足让其挂心。
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吕国这几年国势渐强,已有追赶宋国之势。
毕竟两国联姻,本就是国与国的博弈。如今吕国日益强盛,自然不会再放任姒宣云一宋女,一直肆无忌惮。
明眸灼灼,一点点火星碰撞,姒宣云冷冷道:“青璃、紫檀……”
“夫人……”
青璃、紫檀二女低声应诺,等待着姒宣云的吩咐。
姒宣云秀眉微触,冷冽道:“你二人从内库,挑拣三百玉贝、五十金帛、五十口百炼刀,一并送至披香阁。”
二女微微一愣,看着面带冷色的姒宣云。
“这小儿今为武功大夫,戎戍一方边陲,本宫身为嫡母,自然就要有一国之母的表率。这些玉贝、金帛、兵器,就是本宫赐予他的邑金。’”
姒宣云美眸微烁,轻声呓语着:“或许……能作一闲子!”
…………
夜色阑珊,烛火飘摇!
“彩霞……”
荀少彧半坐榻上,黑发随意披散肩头,身上披着一松散衣袍,不紧不慢的翻着手上的一册古籍。
荀少彧就着灯火之余,看着古籍上的内容,时而面露忧虑,时而眉头紧锁。
彩霞摇拽身姿,轻盈行至荀少彧身畔,糯糯怯怯道:“公子,您该用膳了……”
“嗯……”
荀少彧一边翻着古籍,一边随意应付了一声。但身子依是不动分毫,只是一页一页的翻动着古籍。
这本古籍每一页都有着一张张地图,上面带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这一册蔡地舆图,是荀少彧费尽心思,从烨庭百宝阁中淘换来的。
上面记载着蔡地,百余载的地势、地形地貌、地理。
于荀少彧这南蔡大夫而言,简直就是手不释卷。
啪——
忽得,朵朵灯花炸开,让内室中烛光一晃一晃的。
荀少彧望着一畔的彩霞,稍稍蹙了蹙眉,沉吟道:“……我这几日昏睡,精气神旺盛满溢,一时也是无困意的,你就先去就寝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见着彩霞神情怯怯,荀少彧微微摆了摆手。
彩霞玉颚微微上扬,道:“彩霞是公子贴身婢子,与公子一体同休。公子不就寝,彩霞也不就寝,彩霞要一直陪着公子。”
荀少彧默然不语,他疑心甚重,岂会随意信一婢子真心。
且有绿珠不轨于前,荀少彧就更不会相信,烨庭的的任何人了。
如今荀少彧有着武功大夫之位,也有了一方封邑。于他而言最紧要的,就是要远离南阳的是是非非,不再沾染烨庭任何事。
只是上元礼三大宝兵的碰撞,让他心神枯竭严重。固然于密境中无生无死,但荀少彧的心神损耗,却是实打实的。
这无疑让荀少彧行程,不得不延误几日。
荀少彧浅笑了两声,状似无意,道:“怎么,你也要与我一起去南蔡么?”
彩霞俏容一紧,伏身叩首,道:“婢子从踏入披香阁的那一日起,就被总管告知,婢子这一辈子,生为公子之人,死亦为公子之魂。”
“勿论何处何方,只要公子去哪里,婢子就跟到哪里。”
看着彩霞精致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荀少彧淡淡道:“好吧……我也有些困乏了,你便先下去吧……”
望着彩霞的背影,荀少彧眸光流转,嘿然冷笑两声。
无论彩霞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一字也不信。
“勿论真假,只要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