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想入地祗门庭,必要炼就一道本命符箓,再得一道神庭、龙庭敕命,两者相合掌握地脉、人心,既为真正的地祗。”
“自古敕命易求,本命符箓难得!”
这都是积年老鬼们,有心而发的感慨。
“但是,我这情况却有些颠倒。只是一道本命符箓,凭着不计源力的推演,也能生生炼一道出来,但龙庭、神庭的敕命,得之却不容易。”
荀少彧眸子泛着淡淡赤芒,这赤气等阶极高,也是贵气的一类。
在正从九品神道体制众,正七品县城隍一级的地祗,才有着赤气。
“借着宗祠内的香火,炼假成真,炼一道宗祠符箓。”
荀少彧徐徐吞吐香火气息,固然这些香火中,愿力早已消逝一净,但那些温润气机,仍然让他神色渐渐红润。
轰——
一滴滴源力,轰然蒸腾出丝丝赤雾,自荀少彧眉心祖窍溢散。这一丝丝源力,仿佛一只大手,整合着宗祠周匝的香火气息。
荀少彧鲸吞着聚敛的香火,杂质、杂念繁多的香火气息,让他的眉心处不自觉的稍稍蹙起。
轰——
祖窍轰鸣着,缕缕赤气渐渐垂落,掀动无数涟漪。
这是奠定神道根基的第一步,开辟灵台一窍,以灵台承载本命符箓。
一旦开辟灵台一窍,即为神道的第一步。一丝丝缝隙,自眼前徐徐裂开,荀少彧赤气勃发,支撑着这一丝丝裂缝,透出点点光辉。丝丝缕缕的赤气愈发厚重,支撑着灵台开辟。
…………
轰——隆隆——
豆子般的雨滴,砸在土地上,一并飞溅数瓣。
雷雨飘摇,大雨滂沱间,村老面色惨白,瞳孔绿油油的看着中年男子。
南江水畔,风雨拍打,一卷竹简沾着江水,浮于江水表面之上,迟迟不肯沉入江水当中。
这,是一卷祭文告神竹简!
江河湖海,神祗自有灵性运动。这一卷告神竹简,并未沉入南江水中。这在明眼人看来,何尝不是拒绝这一祭祀的明证。
毕竟这一卷告神竹简,秉承着村民愿力,简言投入南江水的那一刻,就能惊动南江水君。
迎着村老瘆人的神情,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这龙君祭,让南江龙君给拒了。
听着中年男子的话,村老拄着鸠杖,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淫雨缠绵数月,田地稻苗浸泡多时,根系腐烂严重。田亩的收成,连往年的一层都不到。
这一场龙君祭,就是求请南江龙君驱散雷雨,庇护王家一村而设。
然而这方天地,固有天神执掌四时四象。但水神一脉中的龙神一系,亦能兴云布雨,喷吐雷霆,搅散云雨之势。
但是,天神太高太远,哪里是一搓饵小民,有资格祭祀的。只有这水神一脉,看得见摸得着,是为祭祀水灾祸患时的首选。
“不成?”
村老苦涩的摇了摇头。
“……”
中年男子也无言沉默。
这是天灾,天威如狱,天威如怖。
除非是神祗插手,否则这一场绵延千里江南的大雨,还不知何时才能平息。
中年男子出身儒家,熟读经史子集,胸中养就一口浩然,深明‘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精意。
但儒家皇天后土,何尝不是神祗之属,只是说不得而已。
“太爷!”
“这江南水系,整个江南水米之乡,都沉浸于雷雨淫淫当中。此时的江南,水气蔓延何止千里,如此重灾水情,绝非一时可解。”
中年男子叹息,道:“南江龙君贵为正七品水神,一方水脉之主,但也有难保水祸蔓延,龙君也是有龙君的难处啊!”
毕竟数在南江畔,中年男子也不敢不敬龙君。那神灵一怒,不是他这个落魄读书人能担待的起的。
只是村老呆呆的望着愈发湍急的江流,面上中全然无一丝神采。
“呵呵呵……”
村老惨笑着,道:“救灾如救火,这一场大水灾,淹没家园、耕地,这已经是咱们最后的生机了!”
惨惨戚戚的悲意,让数百口王家村人,都垂头不言。
“或许……或许朝廷赈灾,咱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作为王家村唯一的读书人,焉能不知道官府是个甚么德行。
经过州、府、县、乡,一层层盘剥之下,又能有几粒救命粮,落入他们这些穷苦农户的手中。
村老老于世故,灰败的脸色,望着江水渐渐抬升的水位。
“朝廷,朝廷,老汉我也活了七十有五,朝廷那帮老爷,是个甚么样子,也是清楚明白的。”
“等着官府赈灾,老汉还不如自谋生路。”
村老喘着粗气,老手青筋暴起的捏着鸠杖。
“只是可惜,祖宗留下的老地,是带不走的。”
所谓故土难离的乡土念头,在自身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是那么的不起眼,甚至可以称之为渺小。
轰——
雷霆划破天际,大雨瓢泼,村老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南江,坚定的转身,迈着蹒跚的步子,徐徐走入村中。
…………
嗡——
宗祠灵境中,荀少彧骤然睁开双眸,新辟的灵台之上,一缕淡淡白光,笼罩着灵台方寸之地。
这一线白光,自灵台之中蜉蝣,一道符箓的大致轮廓,已然初具其形。
这是大道符箓,有大道本源具现,一笔一划都有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