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少彧微沉着脸,道:“只用其之一二,攻伐吾蔡地,就似探囊取物……吾等可不似重安,没有资格轻敌。”
“臣下,立即安排军中防务!”
上阳朝、诸谕行肃容,躬身一礼。
以湯邑的渺小体量,十万蛮兵只要翻一翻身,就能把湯邑上下全然压死。虽然不可能直面十万蛮兵,但就连重安大邑都能陷落,更让荀少彧不得不谨慎一些。
上阳朝眸光开阖,似有阴谲意味,蓦然道:“主君,吾湯邑居于边陲,身旁还有三家封邑。”
“吾想,真正应该寝食不安的,应是他们三家封邑,而非吾等……这一贫瘠困苦之地。”
上阳朝的话语,让荀少彧面色微变,一丝念头自脑海中划过。
荀少彧若有所思,道:“你是说……”
蔡地四分,荀少彧早就对其他三家的封邑垂涎三尺。若非有烨庭威慑,荀少彧早就开始吞并其余三蔡。
但是,荀少彧有顾忌,蛮人这一股当世乱流,可不会在乎烨庭。
“主君,”
上阳朝猛然伸手,止住荀少彧的话头,摇头低语道:“不可说,不可说!”
这种谋划,‘做’可以,但说不得啊!
…………
山间古道,
“驾!”
“驾!”
“驾!”
常云光一身血污,战袍破烂不堪,刀斧痕迹密布,面上稍稍有些憔悴,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快,快,再翻过这座山,就是湯邑了。”
“快……”
数十、上百骑兵,紧紧跟在常云光的身后,激荡起一阵阵烟尘。
听着常云光的激励,浑身生出一股劲。
这些骑兵们个个一身血污,都是从生死间爬出来的狠角色。能够从蛮人厮杀中,闯出一条生路来,也是殊为难得的战场杀才。
只是,出兵时的一千五百甲,就就剩下这寥寥百多人,个中的惨烈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损失都是值得的。”
常云光撇了一眼,重伤垂死,混混沌沌的司子期。
这一位吕国上大夫,在与蛮人相拼之时,一尊古蛮大高手径直出手,以武圣人级数的力量,直接打的这位上大夫濒临垂死。
当时,若非常云光初入先天宗师,凭着一口先天真劲儿,拼死托着司子期逃遁,这一位上大夫早就让古蛮人给生撕了。
当然,能在一尊武圣人手中逃脱,常云光也是占着出其不意,侥幸勉强为之。而且还生受了武圣人一拳,差点没把常云光给打死。
但这救命的‘情分’,可着实是落下了。
以司子期的身份、地位,这其中能够预想到的好处,可想而知。
所谓奇货可居,不外如是。
而如今,司子期就是这样的‘奇货’,即是上大夫,又是太师子婿,似司子期这般的‘奇货’,可是少见之极。
当然,若能趁势结识老太师,抱上老太师的那根大粗腿,这份‘奇货’的价值,才是发挥了十层十。
“驾!”
“驾!”
常云光强打精神,哪怕都已是人困马乏,三天三夜都未合眼。但连日来紧绷着的精神,仍让他脑海留有清明。
崩——
崩——
突然,地面上卷起一根根拌马锁,数十根拌马锁交织在一起,纵横交错之间。
常云光突遇险情,面上沉着,佩刀出鞘。一阵蝉翼一般的轻鸣,刀锋划过一根根绳索。
眼见密布的拌马锁,数十骑兵纷纷勒紧战马,但战马仍不由自主的前倾,让几名兵士摔落马下。
常云光劈开几道绳索,躲过了拌马锁,一勒缰绳,伸手护住身后浑浑噩噩的司子期。
“谁?”
常云光大怒,目光犹如虎狼,审视着周匝。
先天武道宗师之势,挥手有一道真龙神力,翻滚间犹似天雷滚滚。
刹那,山中簌簌作响,一名名黑甲劲卒,执弓拉弦,一一自山林中钻出,粗略一看,就有上千之多。
“常云小儿,许久未见,何来如此狼狈之态?”
一尊宽大的身影,苍老的面庞,在猎猎旌旗之下,显得有些神采暗淡。
“是你……九云龙?”
常云光眸光一闪,看着这个北地大豪。
这位武道诡谲,可是能以断首再生的强悍存在。
常云光不屑一顾,道::“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声名显赫的北地大豪,竟然没去增援重安,而是作了守护犬……这可是稀奇事!”
“怎么,可是你家主子,嫌弃你这老朽,只能做些腌脏事,聊胜于无?”
常云光的言辞虽利,但他不觉间,身子挡在司子期前面。
九云龙冷冷看着常云光,嗤笑道:“小崽子,老夫还记得你那个胞弟,似乎和你一样的伶牙俐齿,可惜了……啧啧……死的比你惨!”
“是吗?”常云光强笑了一声,攥着佩刀的手,已然不觉露出青筋。
“难道,北地大夫已经决意,与吾家主君翻脸了?”常云光扶着刀柄,面露狠色。
这周匝甲士之众,以常云光人困马乏的百余骑兵,根本没有侥幸可言。
若是常云光一人,以宗师强横武力,舍命未必杀不出去,只是要带走司子期就有些难了。
而且,那尊古蛮大高手的一拳,可谓摧经毁络,让常云光受创颇重。
并且,常云光这三日以来,也未曾好好修养,自身早经濒临极限。肉身如同一堆破烂瓷器,勉强粘补着,随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