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筹算之道,未必有剑仙一剑即分生死,来得爽利直快。
但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偶然’性质,一步压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的细节,仍是让人心头凉意上涌,不得不为之惊骇。
祖师淡淡一笑:“卜卦之术,寄托时势,若时移势移,则不得自在,此非真仙,非真道耶!”
除非祖师臻达一人压天道,一身镇天地之境,否则所谓的筹算之道,也只能演算修为境界低于自身的存在。
彼此修为差距越大,演算结果也是越发的清晰明了!
荀少彧兀自感叹一番,随即目光凝重,看向灼灼金焰的鼎炉。
毕竟易道再强再高,若修为神通低微,无力护持长生之身,就是算出了生死劫数,也只得以身赴死。
相反,若是一剑压天下,一法破众道,哪怕不通任何易道,直面任何生死劫数,也能生生的踏过去。
嗡——
剑音鸣响,这一枚剑形胚胎已成,只差剑主心血淬练,洗去初生的钝气,立时就是一口上乘法剑,可以与之性命交修。
一丝丝剑气溢散而出,森冷的锋芒锐气,震的炉身不住颤动,敲击周匝铜铁簌簌悲鸣。
“法相已成,只待横渡三九劫数,就是长生地仙之业。”
祖师幽幽长叹,炉火明灭晃动,内中孕育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似乎发出不甘的怒吼。
荀少彧道:“若无师尊栽培,弟子亦无今日所成。”
这话也不全是恭维之辞,至少若无王质祖师,在他背后一直镇着,在他游历红尘的三载中,一定会经历许许多多‘挫折’、‘磨难’。
一尊罗天之数的大能之士,足以让许多‘头脑发热’的不轨之徒,清醒清醒冷静冷静。
祖师警示道:“只是闭关一年,就能有所成,为师很是欣慰。只不过,天下英才人杰何其之多之广,你也毋要有娇纵之念,否则为师不饶你。”
荀少彧直言:“师尊教诲,弟子永世不忘。”
“嗯……记得就好,王屋山上的小丹元会将近,你可先下山去了。”
“这一次小丹元会,是对尔等道门年轻一代弟子的磨炼,这一趟路途,就是对尔等修行的验证。”
祖师颔首点头,淡淡道:“河南王屋山,距吾石室山不下数万里之遥。你此一行与会,既要磨砺心性,也要磨砺体魄,沿路不得轻慢修行。”
“是,”
荀少彧垂头,低应了一声。
“尔下山将即,吾却不能让你空手参会。吾早年曾得一道神铁精气,放于炉中温养几千年,炼就一道胚胎。”
“如今你法相成就,吾再炼此胚胎,生生挫去其中三分锐气,得一枚先天剑胎,可为你护身护道之用。”
铮——
剑音鸣响骤然炽烈,丝丝缕缕的剑气,自炉鼎中一点点溢散,隐约形成一片云雾,环绕着三足炉鼎。
这炽烈剑气,混合着万载不灭的神火,神火淬练剑锋,剑气揉炼神火。
荀少彧痴痴的看着炉中剑锋,就如剑客望着名剑一般,心神恍惚不定。
“痴儿,尔还不悟么?”
这一声轻喝,在门外轻轻敲着屋门。
敲门声在幽静的村落中,四处的飘荡着,更甚于。
屋舍中似有人声,窸窸窣窣作响,一会功夫后,烛火蓦然熄灭。紧随其后的,村落中的点点烛火,也一一的熄灭。
“怪事,咄咄怪事也,”
荀少彧看了看,陷入黑暗的四周,若非村落上空,犹自有炊烟浮动,就是说这是一处废村,也大有人相信。
当!
当!
他开口解释道:“老乡,老乡,贫道是过路的道人,今日天色已晚,欲要寄身一宿,得一二饭食果腹。”
“老乡,老乡,”
他拍打着木门,呼喊:“只求寄身一宿,还请老乡开一下门。”
“老乡,老乡,您来一下门。”
“真的?”
许久过后,一个老迈的声音,带着迟疑不定,缓缓从门里响起。
“自然是真的,老丈……这是吾的道碟,您请过目一番。”
他顺着门缝,将一张玉色碟文投入屋中
这是他身份的象征,只有真正踏入仙道鬼仙位业的修行人,才有资格获得的道门碟文。
以他堂堂人仙绝顶的修行,一张碟文自是可有可无,但用来糊弄一些愚夫愚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一个个杯弓蛇影,只是几声敲门声,就让他们急于熄灯,”
“我这威慑力度,可真是忒大了。”
又过了一会,屋中老人似乎翻看完道碟,烛火再度点燃,将整个屋舍照亮。
“哼,既然是道人,这…….就更不能留下了。”老人说话的嗓音,底气不知不觉大了少许。
“老丈,你这是为何啊?”
“莫非是跟哪家野道人,有怨有仇,让我也受了无妄之灾?”荀少彧语带挑衅,激的屋舍中老人大怒。
木门骤然一开,一个头发花白,鹤发鸡皮的老人,颤巍巍的走出家门,面皮涨的通红。
这老儿怒气冲冲,指着荀少彧的鼻梁,道:“你这小道人,不怕死还是怎的,老儿本想救你一命。但你却不知好歹的吵闹不休,你若是想死,也别害了旁人啊……”
“诶……老人家,贫道只是小住一宿,绝不会给您惹麻烦。”
荀少彧一手撑着门板,一步踏入屋舍之中,面上带着笑意。
吾的法剑,终于要开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