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艰难唯一死,生死之间又有大恐怖,既不畏死,又可舍生,谁还能阻其道路?
儒家能成为今日的天下正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宫官思绪万千,于是便迟迟没有回答李玄都的问题。
李玄都也不急于催促,在开口一次之后,便安静等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宫官终于收敛起逐渐蔓延飘远的思绪,缓缓开口道:“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干脆恩将仇报,把昔日的恩公一掌拍死。”
“虽说以你的出身而言,身后定然有一位了不起的授业恩师,还有诸如张鸾山这等好友,若是真把你杀了,必然会惹下极大的麻烦,但是当我心中浮现这个念头时,竟然还是觉得极为诱惑。”
美貌少女望向对面比她还要大出稍许的年轻人。
她眼神冰冷,抛却了所有的伪装,如一尾正在吐着蛇信的毒蛇。
李玄都与她坦然对视,毫无畏惧。
既然宫官将此话说出来,那多半是已无杀心,又何惧之有?
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女子的森冷眼神又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好似一汪春水,媚眼如丝。
李玄都一言不发,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宫官忽然扑哧一笑,“你猜对了,我后来改主意了,不是因为害怕什么,而是忽然想你问你一句话。”
李玄都缓缓开口道:“请讲。”
宫官轻声道:“等你看完这出大戏再说也不迟。”
说罢,她袅袅起身,深深望了一眼李玄都,然后就此离去。
李玄都始终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这出所谓的大戏,八成与如今的龙氏有关。
他下意识看了眼门外的天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