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熟练的烧好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随后他才坐在桌子旁,看向瘫在椅子上的萨尔瓦托雷:“分析结果如何,成功了吗?”
“自然成功了,”萨尔瓦托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答道,“天都快亮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估计今天是睡不了了。”
年幼的领主大人叹了口气:“就在你刚刚在地下室分析的时候,咱们这又出了个大事。
“刚刚在城南有一百多号‘强盗’,蒙着脸带着武器,带了五十多桶黑火,想要潜入到城里来。”
安南特别在“强盗”这个词上读了重音。
他相信对方会明白他什么意思的。
“……什么?五十多桶?”
听到这个数量,就连萨尔瓦托雷也被吓了一跳。
他明显被这句话惊的精神了一些,打了一半的哈欠都被噎了回去。
因为他非常清楚,五十多桶的黑火能造成何等破坏力。
举个例子,将唐璜的那艘船烧掉,一共也只用了十桶出头的黑火而已。想要引燃一栋房屋,只需要将裹有棉布的箭头在黑火里沾一沾,它在击中物体之后就会立刻引燃。
这五十桶黑火……
只要把它们堆在房子周围,别说安南和萨尔瓦托雷都会被烧死,就连周围一条街都会被引燃烧尽。毕竟那种粘稠的黑色火焰根本无法用水熄灭,也不可能隔绝空气。
一旦萨尔瓦托雷和安南这两位巫师死去,普通民众根本难以处理这种危险的火焰。
“是的,五十桶。幸亏我的护卫们刚好今天要回冻水港,路上遇到了他们。银爵保佑,我的运气不差。”
安南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忠诚而勇敢的护卫们,想办法混进了人群,引爆了一些黑火,制造了混乱并将那些强盗烧死大半。我看到火光升起,就带着民兵们赶了过去,杀死了剩下的强盗。
“现在还剩二十多桶黑火,我按照你之前提过的保存方法,把它们沉到冰水里了。上面还盖了叶子隔绝光照,应该不会简单爆炸。”
安南这里没有说实话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这实话的可信度,可能比谎言还会低很多……
四十位没有入阶,二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剑士,能一个不死的击杀一百多号经验丰富的私兵?甚至在遍布黑火桶的情况下与他们交战,却连一个人都没有被烧伤?
如果安南实话实说,萨尔瓦托雷才会以为安南有所隐瞒。
“五十桶黑火啊……他们这也太狠了。”
萨尔瓦托雷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攥紧拳头:“阿尔文·巴伯是哪来的底气?他就不怕我们万一能活下来吗?
“我是这一代的黑塔之子,你是老乌鸦……我是说,杰兰特伯爵的仅有的三个儿子之一。随便我们哪个活下来,他都不可能活下去!”
光是想到自己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于熊熊烈焰之中无法逃脱、只能活生生被烤死的可能性,萨尔瓦托雷顿时一阵后怕。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而且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远没有那么大。这基本相当于宴会时发生口角、或是喝多了之后打了一架,根本不至于闹到出人命的程度。
“所以,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说,不是阿尔文·巴伯干的?”萨尔瓦托雷很快反应了过来。
“至少他肯定是接了其他人的命令,或者是被人指使的。”
安南肯定的答道:“人年纪越大,顾虑就愈多,就越怕死。如果他年轻个四十岁,说不定还可能一气之下决定杀人。更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而送一百多人来送死,这会让他对自己的私军的控制力大幅下降……”
“除非,这原本就不是一件小事。”
萨尔瓦托雷接过安南的话:“他并非是因为之前的事而报复你,而是从最开始就打算杀了你——或者毁灭冻水港。”
他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对这位十二三岁的年轻领主心生赞叹。
至少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一脸蠢相的在河边抓鱼呢。别说算计人心、布局谋略,就连大字都不认几个……
“看来你从那黑火样本中发现了什么。”
仔细的注视着萨尔瓦托雷的表情,安南嘴角上扬,像是只幼小的狐狸般无声的笑了笑:“方便和我说吗?”
“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
萨尔瓦托雷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实际上,这些黑火的制造人,就是我。”
看着安南怀疑的目光,他立刻解释道:“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它们是我至少五六年前的成品。虽然是以老师的名义对外销售的,但实际上是我实习的时候代工生产的……所以稳定性才会这么差。”
“恩,理解理解。”
安南点了点头。
完全可以理解,研究生偶尔也会被导师这么使唤……
不过,萨尔瓦托雷的导师……
“……你是说,本杰明老师?”
“没错。”
萨尔瓦托雷肯定道。
他的眼底也浮起怒火:“他们原本是打算用老师的黑火烧死我们,用这种方式来推卸责任,顺便给老师栽赃嫁祸。而他们显然没有检查过这些黑火中的印记,不然他们一定会发现,这黑火并不是老师做的。”
“不,也不一定。毕竟如果是你杀了我,结果也是一样的。”
安南微眯起眼睛:“不过,这是好事。”
“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