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萨尔。”
克拉伦斯靠坐在实验台前,一边细心打磨着自己的长指甲、一边随口说道:“你知道吗,你外面那个小学弟来诺亚了。”
“诺亚?你说王都吗?”
萨尔瓦托雷在另外一个桌子前,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来:“我倒是知道这件事……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很奇怪吗?”
克拉伦斯笑了笑:“我可是夺魂学派出身。”
他微笑着,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划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向萨尔瓦托雷的双眼指了指。
“——你们知道的东西,我也就知道了。”
“从龙井茶那边看到的吧?”
萨尔瓦托雷立刻反应了过来,轻声笑道。
克拉伦斯耸了耸肩:“是啊。
“虽然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不要在夺魂巫师面前胡思乱想,但他反而想的更多了。甚至比我跟他说之前,还要更加详细……”
“这肯定是需要专门训练的呀。”
萨尔瓦托雷无奈的笑了笑:“你这是吓唬小孩子啊。”
“小孩子就是该吓唬一下。”
克拉伦斯推了推眼镜,板着脸提出了相反的观点:“被我吓这么一跳,总比出去后被别的夺魂巫师把脑子都搜干净了要强的多。”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萨尔瓦托雷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那懒散的脸上是有些困扰的表情:“你要是一直这么吓唬他们,他们可能都不敢接近你了。
“没法积累对抗夺魂巫师的经验,等他们离开黑塔怎么办?”
“我管他们怎么办。”
克拉伦斯哼哼了两声,没好气的说道:“一个个上课不好好上,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努力练习如何屏蔽、伪造自己的思绪。就算是被别的夺魂巫师直接改换记忆和心智,也是他们自找的。”
“别这么说啦……”
“咱们泽地黑塔又不是没有夺魂学派,这里这么多关于转化学派的书呢,一个个的只要自己学不到就不看……你们转化学派倒是不缺塔主,我们夺魂学派就没几个有能力又有自我控制力的聪明人。一个个要么是心怀不轨、要么就是蠢货、要么就是心怀不轨的蠢货……其他学派的,也不重视与夺魂学派的对抗。”
克拉伦斯抱怨道:“可我改换他们的心智,如果让他们感觉出来,他们就觉得这是阶位压制、谁都能办到;如果让他们感觉不出来,他们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智被改变了。
“你这让我怎么教啊?”
“好啦好啦,消消气。”
萨尔瓦托雷无奈的拍了拍克拉伦斯的肩膀,安慰道:“说是这么说,你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接受能力吧?
“如果最终他们没有掌握这项能力,那么这一切最终还是白费。作为导师,除了自身的知识与能力之外,‘更能让学生接受、学会的教导方式’,本身也是教学能力的一种。”
“说得轻巧……”
克拉伦斯嘟哝了两句,弹了弹自己刚打磨好的指甲。
随着清脆的骨骼交击声响起,白玉色的、由马人指骨所制造的指甲,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纯白色的微光。
在克拉伦斯自己眼中,被他指甲掠过的空中,产出了细小的、纯黑色的裂纹。
马人是能够直接用自己的肉眼窥视未来,用手拨动命运之弦的种族……这是它们生而有之的超凡能力。
但也正因此,反而养成了马人们的胆怯而冷漠的性格。
从开始的时候就能看到注定的结果——并且能够看到每次自己改变未来的时候,再次看清未来会再次通往哪个方向。这就让他们无需具有“面对命运的毅力”。
因为一切都只是“尚未发生的事”而已。
一旦习惯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必然会发生”,他们就很难拥有对抗未来的勇气。
失去了坚持到底时获得的莫大喜悦。
失去了从未知的苦难中铸成的坚韧意志。
又失去了在途中得到的,因未知的获得的“短暂、无意义的快乐”……
对马人来说,未来获得的小惊喜、小喜悦,相比较终点时的目标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可如果一切都为了追随“最终的意义”,那么一切都会变的毫无意义。
与此同时,在全族都拥有未来视的情况下,个体的未来视也无法在族群内产生更大的优势。甚至相反……马人的眼睛,可以用来辅助窥视未来的仪式;而马人的指骨,则能够用来制作改变命运的道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马人懦弱而淡漠的性格,也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这种天赋所造成的。
“……就如同马人一样。没有力量的人,窥视未来毫无益处。”
克拉伦斯语气低沉的说道:“对于这些没有才能又没有觉悟的学生,我的建议是不要让他们毕业。”
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萨尔瓦托雷:“说起来,萨尔。你现在进阶白银了……虽然是炼金术师,但也该带学生了。
“当你开始带学生的时候,你应该就懂我的心情了。”
“不会的。”
萨尔瓦托雷胸有成竹的说道:“我早就想过这一天了……我其实还是挺期待的。其实当时本杰明老师教我的时候,我就想过我以后带学生会是怎样的了。
“虽然这么说对他老人家不太礼貌……但是本杰明老师,是真的对我们不太上心。
“我当时就想过,如果我以后当了老师,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