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爱丽丝本身就不是超凡者。
她所持有的力量,无比衰弱。
虽然她在被制成噩梦之前,还是个活人。
如同小小熊的暗示一样。
四肢尽断、腹部被掏空——填充以孢子、以濒死者最浓重的怨恨来制造噩梦。
这自然是活不长的。
在制成噩梦之后不久,她就已经死了。
作为普通人的她,无法在噩梦中保持清醒。即使是自己的噩梦中也是一样。
但即使是模糊不清的意志,也有着“绝不能袖手旁观”的本能。
如同风中烛火一般。
笨拙,细微,随时可能熄灭的可怜火焰。
格罗弗懒得理会她,是因为哪怕被爱丽丝杀死的人、也会成为他的力量……爱丽丝只要不光明正大的把人赶走,对他来说就只有效率的问题而已。
没必要破坏掉“爱丽丝”。
他的猎场,可不止这一个。
诱骗不知真相的超凡者来送死,源源不竭的生产着“粮食”的自动杀戮机关——只要被净化一次,就会自然终结。不会留下任何手脚、不留下任何证据。
但现在不同了。
蜘蛛窸窸窣窣着,发出嘲笑。
大地已经在渗出了墨绿色的光。
但安南能清晰无比的听到……那嘲笑中是遮掩的很好的恐惧与忌惮。
他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就像是渴望平静的杀人狂,身份即将被揭穿时的感觉一样……
——格罗弗害怕了。
在安南洞穿一切的双眼之下,他畏惧了。
蜘蛛叫嚣着。
靠近蛛网的边缘位置,已经开始逐渐融化坍塌。
蔓延在安南脚下的,是连“大地”、连“梦”这种虚幻的概念也能杀死的猛毒。
咔。
安南慢悠悠的,将保险打开。
如果蜘蛛能笑的话,它一定会大笑出声的。
“真是啰嗦啊。”
安南缓缓抬起头来。
与重新回到八只眼的蜘蛛对视着。
他嘴角上扬:“你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我吗?”
安南将怀中的左手抽出。
它的确空空的,没有拿着任何东西。
他口袋里的,只有一把可怜的小刀而已。
“如果我死在这里,就真的死了的话……
“——你死在这里,是不是也会死呢?”
安南的嘴角越发张扬。
他想要狂笑、非常想要狂笑。
但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
我生气了吗?
我生气了吧。
于是安南开口。
他发出了人类难以吐出、无法理解的言语:
“……‘凛冬’一词诞生于四季诞生之前,更诞生于光与火诞生之前。”
在他的言语落地的瞬间。
“毒”侵蚀“大地”的过程被终止了。
因为此刻——
大地、蜘蛛、蛛网——眼见的一切,眨眼之间,便被静默之雪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