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抬起头,眯起眼睛直直看着钱人灯,钱人灯不敢再面对他,只能扭过脸g。杨天泰插嘴说道:“林淼,你师父可不是放任自流的意思啊……”钱人灯怅然若失地慢慢点点头:“是啊,阿淼你……你以为师父不着急、不心疼吗?阿季她以后也得管我叫师父呀!你舍不得她走,难道为师就舍得了?”
林淼盯着钱人灯注视半晌,才嗯了一声埋下头:“师父,我现在早就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了……我现在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不理会木头,继续做我的江湖骗子,混碗饭吃落个逍遥快活,是不是就不会……就不会让阿季……让她白白丢了性命呢……”
钱人灯蹲下身子,按住林淼的头安慰他说:“阿淼,这可由不得你呀——你小子是应劫而生,匡扶大道救苍生于水火这些废话虽然说得冠冕,但你就算想躲,也注定是躲不掉的……为师这么说,你能明白一点儿了吧?”杨天泰也小声附和道:“林淼啊,卫道之事本就坎坷,你今天的遭遇,是为了以后这种惨剧不再发生在别人身上。”
林淼抬起头看着杨天泰没有说话,钱人灯则是朝杨天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杨天泰深吸一口气,也蹲下身子拍了拍林淼的肩膀:“你们这些年轻人,注定要掀起一翻风暴的——好比你师父钱老爷子,武功这么高,恐怕也没见过几个活神仙吧?你们现在不但见到了,而且杀的杀伤的伤。即使是传说中的四大真君,无论是敌是友,也都和你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这一辈注定是逆天改命的一代,如果顺风顺水,反而和我们一样混吃等死,终身碌碌无为,任由天道继续沉沦,难道你想这样?”
林淼静静地看着杨天泰,然后抬头想了一会儿,才默默点点头。钱人灯嗯了一声站起身子:“怪不得龙司盏要你当佐教呢,果然没看走眼啊——也是,她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你叫杨天泰对吧?老夫现在看你,可比下午时候顺眼多了。”杨天泰受宠若惊地作揖行礼说道:“多谢钱老爷子抬爱,杨天泰受之有愧。”
钱人灯哈哈一笑背起双手:“现在被老夫相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你刚才说的对,老夫虽然有这一世虚名,却没阿淼他们这逆天改命的本事……唉,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夫也和阿季姑娘一样了。”林淼慢慢站起身子,失魂落魄地看着身体开始蠢蠢欲动的刀无鞘。
林淼咬咬牙,才下定决心对钱人灯说道:“师父,麻烦你给她画一张捆尸符吧……”钱人灯哦了一声,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步来到刀无鞘的身边,然而钱人灯只是呆呆看着刀无鞘脸上精致的新娘妆,硬是迟迟不愿动手。林淼看出钱人灯的心思,深吸一口气说道:“画在阿季的正胸吧,反正她是我娘子,早晚也得叫您一声师父的,师父不用避嫌……”
钱人灯点点头叹了口气,飞速在刀无鞘的嫁衣上画了一道捆尸符。符咒画完后慢慢泛出紫色的荧光,刀无鞘也闭上眼睛不再动弹,就像睡着一般。钱人灯动了的腮帮说道:“虽然苗人不喜欢火葬,可是现在的情况,不火葬也不行啊……”
林淼抱起刀无鞘靠在自己怀里:“她现在也是汉人了,按九剑阁的规矩,就地火化吧……”杨天泰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去把张师兄夫妇和持随大师的尸身请来,一起火化吧,省得夜长梦多。”钱人灯看了一眼瘫在龙御兵床上的木无双,来到床边皱起眉头:“无双这小子被朱雀抽了内功,现在还不能动弹,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淼想了想,也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既然要火葬张正阁他们,庭幕兄和张少爷肯定得去,李老师和杨佐教也是……这样一来,整个魏府就空了,咱们又不能在魏老爷院子里点火,如果张洪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恐怕咱们……”
钱人灯哼了一声摆摆手:“臭小子,也不想想你师父是谁!不就一个张洪么,让他来啊!没事的,你们尽管去吧,无双和那个小煤球为师守着。不过路上也并不安全,你们速去速回,千万别耽误时间。”林淼和张庭幕等人走后,钱人灯直接把李彧放到刀无鞘躺过的床上:“这床苏姑娘肯定不敢睡了,不过你小子应该不怕的,哈哈。”
说着钱人灯翻了翻李彧的眼皮,然后背起双手长舒一口气:“兔崽子,你命可真大啊!三天两头受伤都没伤了筋脉,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倘若换做别人,早被姓秦的小娘们儿打废了!”钱人灯安顿好李彧,又来到木无双身前,看着木无双背后若隐若现的妖纹。
钱人灯满眼好奇地捏了捏木无双的肩胛骨,又戳了戳他的后腰,才惊叹不已地摇摇头:“这筋肉!这根骨!不拿来打架,都对不起爹妈给你的这幅身子哩!唉,你说你小子跟谁在一起不好,偏偏和阿淼在一起!要不是有阿淼在一旁比着,老夫非得收你为徒不可啊。”
然后钱人灯坐到椅子上,微微一笑接着自顾自说道:“这大概就是生不逢时呀——以前想收徒弟吧,总遇不到合适的,现在老了、打算认命了,又突然冒出四五个,老夫真是既惊喜又忐忑啊。”钱人灯正发呆出神的时候,句落剑忽然发出一声冲天尖啸。
木无双虽然刚刚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听到声音的同时居然瞬间站起身子,还下意识地握紧句落剑。只不过他还是很虚弱,起身之后立刻双眼一黑(低血糖?),使劲甩了甩头之后,木无双才两眼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