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五在堂下位列两班的群臣们,听到坐在堂上的官家,一开口就提出街道司的问题,顿时,就引起了他们的一阵骚动,弄得他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
由于宋代官吏无论是参加早朝,还是执行公务,他们都头戴直脚幞头,尤其是参加朝会时,他们如果并排而立,就无法挨得太近,同时,也无法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大会儿的功夫,站在坐班第一列的晏殊,便双手执笏站了出来,微微低头,回答道:“回禀官家,臣以为官家方才所言,有袒护街道司之疑。在我大宋朝会上,群臣皆可谈论朝政事宜,两府三司都可以奏议,在左班第一例晏殊旁侧的贾昌朝,便持笏出列,谏言道:“启奏陛下,臣对街道司在东京城内,大搞违章建筑标记拆除一事深感不妥。
“据臣所知,街道司在翰林巷内标记了二百余处违章建筑,限期一日之内拆除掉,居住在翰林巷的官员们也都非常配合,在昨日未时之前,俱都自行拆除完毕。
“可是,就在臣进宫上早朝的途中,便四下里看到,这一路行来,在大街小巷,被街道司使用白漆写成的‘拆’字,几乎是随处可见。如此在东京城内,大肆去搞强拆行动,必然会激起民愤。此前,开封府尹包公说,我大宋都城东京城登记在册共计有一百一十多万的人口。
“而目前驻守东京的禁军,也不过十万余。若是因为大规模地强制拆除侵街占道的违章建筑,导致东京城内的居民百姓们纷纷起义,即便是调动十万余禁军进行镇压,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平定。
“臣以为街道司此番做法,大大的不妥,还请陛下立刻下诏,撤换街道司司丞,或撤掉街道司衙门,并调动开封府的衙役们,把大街小巷德的建筑物外墙上的白漆‘拆’字统统擦掉。”
贾昌朝现在的官职是参知政事,被称为“副相”,也算位高权重,他之所以对街道司的敌意如此之大,多半是因为他在翰林巷的住宅,被街道司标记了三处违章建筑,不仅拆除了后院的院墙,还有后院新建不久的左右两处偏房,光院墙和偏房造价都花费了几十万钱之多,自然是对街道司恨之入骨。
此前,坐在堂上的宋仁宗赵祯,由于他的大女儿赵徽若在深在堂下的参知政事贾昌朝说,街道司在东京内大肆标记违章建筑的行为,可能会引起东京城内上百万居民百姓发动起义,这着实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在宋仁宗赵祯亲政之后的这段时间,一边要向北边虎视眈眈的契丹辽国,每年纳贡几乎是大宋半年赋税的银钱,一边还在西北边境跟西夏党项用兵作战,大量的税银。
表面上看去,宋仁宗赵祯在位期间的北宋,商业非常繁荣,其实,也是因为此时的北宋需要大量的银钱,不发展商业怎么能够收取税银呢?
仁宗庆历年间,农民起义和兵变在各地相继爆发,时任朝廷重臣欧阳修,就曾对当时的农民起义形容说“一年多于一年,一伙强于一伙”。
所以,宋仁宗赵祯一听到贾昌朝说到“起义”二字,立马让端坐在堂上的他,吓得是直冒冷汗,当即就面露难色,怅然若失道:“方才,贾卿所言极是。朕自然知晓,昨日未时之前,居住在翰林巷的官员们,自行拆除掉违章建筑,那不绝不是真心想要拆除,也不是坦然接受街道司做出违章建筑的评判,而是给朕的面子。
“朕命开封府和街道司,推行查办侵街占道和拆除违章建筑已经有三日余,却也遭到不要阻力,朕都心里有数。无论是开封府,还是街道司,没有朕作为他们的后盾,就依靠他们日常执行公务,朕想驻京的官员们,都不会积极配合的。连官员们都是如此,唉,何谈百姓们呢?”
当有些郁郁寡欢的宋仁宗赵祯把话说完,身着朱色官袍的右谏议大夫陈执中,便持笏出列,附和贾昌朝方才所说,忙不迭危言耸道:“陛下方才所言有失偏颇,驻京官员无论大小有上千人之众,在此其中不乏有宵小之辈,但绝大部分都为官清廉为人正直。
“作为官吏,每月领受的俸禄是朝廷给予,自然不敢也不能够有忤逆官家之举。官家下达的圣旨和口谕,我等官员们皆都听命行事。
“可是,我大宋百姓们,或耕作农田,或手工制作,或从事商业,他们每年都要向朝廷缴纳赋税,是我大宋之根基。荀子曾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唐相魏征也曾对唐太宗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在臣看来,东京城内上百万人口的百姓,就是水,而陛下则是舟。若是让街道司在东京城内大肆强拆违章建筑,势必会激起民愤。贾副相方才所虑,不是没有道理。
“一旦民愤沸天,东京城内的上百万百姓们揭竿而起,不无可能。还望陛下立即下诏,降罪于开封府和街道司,停止一切查办侵街占道和拆除违章建筑的行动,以此重获百姓们的信赖。否则,我大宋危矣!”
右司谏刘元瑜,也紧随其后,持笏出列,不失时机地继续附和贾昌朝和陈执中,上纲上线道:“启禀陛下,方才贾参知、陈谏议所言,都是为我大为陛下着想。千万不可让一个小小的街道司,还有放任不管的开封府,因为查办侵街占道、拆除违章建筑之事,而引起东京城内上百万百姓们民愤。
“陛下要尽快做出决断,不可让民愤蔓延下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