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归是要动手的不是?”
吴争笑了,“当然要动,等有一天,动他们仅仅是动他们自己,或者动他们一家时,就该动手了……不急,慢慢来。”
马士英心不甘情不愿地躬身道:“王爷英明。”
吴争哈哈大笑起来,点点马士英道:“我还真没想到,老马你是个开心果子,回来时我一肚子憋闷,与你这一通说下来,竟释怀了。”
马士英抬头陪笑道:“那王爷日后有不舒心之事,尽管来找属下……啊,不,王爷日后定是事事顺心!”
吴争差点喷出来。
这时,一个府卫跑至门前禀报道:“禀王爷,人犯宋征舆已被缉拿,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马士英忙道:“要不属下去审讯之后,再来禀报王爷?”
吴争摇摇手道:“此人,本王亲自审。”
……。
吴争看到宋征舆时,宋征舆披头散发,头上稻草、碎毛,还有一些粘乎乎、令人作呕的不知为何物之物。
吴争皱眉道:“去找盆水,让直方先生冲洗一下,别辱没了读书人的颜面。”
马士英应道:“并非士兵虐待他,而是他自己逃窜时,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鸡窝所致……来人,取盆水来。”
宋征舆目不斜视,冷冷地看着吴争,那模样还真不象是个待罪之人。
见水取来,宋征舆也不谦让,左右一扭,甩开了按着他的府卫,顾自己涮洗起来。
“我不领你情。”宋征舆甩了甩手上的水,这么说道。
吴争微笑着摇摇头,“本王无须你领情,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只是本王确实想不通,本王与你有那么大的仇吗?以至于你要以耗费了你一年多心血,才收买拉拢的一支禁军为代价,来杀本王?”
宋征舆轻嗤道,“吴争,你以为你我之间无仇?”
“本王没有觉得有仇,至少没你死我活那么大的仇。”
“哈哈……。”宋征舆神态变得激愤起来,“宋某二十余年寒窗苦读,就因你吴争,罢官、去职、流放,以至于永不叙用,在坊间更是声名狼藉……你竟说与你无仇?吴争,我恨不能食汝肉,寝尔皮!”
吴争再好的性子,怕也受不住了,沉声道:“罢官、去职、流放,是你暗通清军、谋害本王该付出的代价,按律你得伏诛,甚至牵连家人,本王没有追究下去,虽然不是为了你,但事实上,确实是本王宽恕了你!”
宋征舆脸色突然古怪起来,看着吴争道,“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当然。”
“据说你也是个读书人,曾有过秀才功名?”
“是。”
“那你觉得,有一日你回籍,不是衣锦还乡,而是被千夫所指,你觉得会不会生不如死?”
吴争皱眉,迟疑了一会道:“会……。”
“你一个区区秀才,都会如此觉得,宋某好歹是几社魁首之一、誉满江南之人,半生的名誉,一朝尽因你而毁……你说,你我之间有仇乎?”
吴争厉声道:“那是你绺由自取!况且,这也不能成为你投降清廷的理由,不,你不仅是投降,而是勾连外族、祸害同胞、意图谋反!”
“哈哈……。”宋征舆仰天大笑起来,“成王败寇而已!”
吴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别为这么个人生气。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你也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既然事已败,何不把做过什么,尽情说出来,也不枉暗中计较了这么久。”
宋征舆的脸色又古怪起来,他戏谑地看着吴争,“我若实言相告,可否免死?”
“不能!”
“那我为何要说?”宋征舆嘿嘿冷笑道。
马士英听了大骂,“宋征舆你别不知好歹,若非王爷仁慈不动大刑,否则,马某只要一刻钟,便让你后悔不早死!”
宋征舆横眉以对,“马瑶草,你不妨试试,看宋某是不是个软骨头!”
吴争暗中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好好一个读书人,就这么完了。这一肚子的学问,稍稍吐出些,于国于民都有利,可生生鲠在了喉咙口,怎么也倒不出来!
吴争抬手阻止了马士英要动酷刑,不是吴争心有怜悯,而是知道,此时的宋征舆怕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死不打紧,可自己想要的背后之人,就问不出来了。
从得知夏完淳并不知道宋征舆暗中妄为、收括敛财时起,吴争就意识到,宋征舆背后一定有人,否则,以他无官无爵,且见不得人的身份,想在京城搅事,怕是不易。
况且,花如此巨大的资金,收买一支禁军,恐怕目的不会只是在自己身上,毕竟自己入京本就是不可测之事,微服前往北门桥,更是不可预知之事。
也就是说,宋征舆本意并不在自己身上,截杀自己,是个意外,是宋征舆被恨冲昏了头脑的意外。
马士英被宋征舆,想要动大刑,却吴争拦住,自然是心中气不过,“王爷不会是还想用他吧?王爷……这种恩将仇报之人不能用!”
吴争微笑道:“老马你也太高估了本王的雅量,本王的信条是,犯我者必诛,就算这世上再无一个读书人,他宋征舆也必死无疑!”
马士英松了口气,“那王爷是想……?”
吴争看着宋征舆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你赢了,成功粉碎了本王的逼供心思……那本王就不问了。你,就去死吧!”
不用说宋征舆惊讶,连马士英也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