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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古怪地看了吴争一眼,“陛下原本就会在两天后登基,可王爷知道了丹阳王被郑三所掳,突然带府卫入宫,打乱了他们的安排,事出突然,陛下和郑三来不及应变,如果丹阳王被王爷救出,那么帝位就没有陛下什么事了,于是郑三决定拼死一搏,而他几乎能断定,在陛下的软语恳求下,王爷定不忍当面杀了自己,可一旦出得殿外,早已安排好的夜枭足以控制全局……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最不可控的,最后也真发生了,或许……陛下真不想王爷死,这才意外挡在王爷面前,斥退了夜枭。”
吴争沉默了半晌,“不对,如果按你的解释,她就算不想让我死,也不会斥退夜枭,因为丹阳王被救出已是定局,一旦丹阳王现身时,如果没有控制朝堂,她就失去登基的机会。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她怎会轻易放弃?”
马士英微笑道:“事实是,丹阳王现身了,陛下也没有控制朝堂,可最后的结果是陛下依旧登基了。王爷,清楚您的心性者不少,陛下可能是最熟悉者之一。您绝对不会眼看着丹阳王处置陛下,这,就是陛下心中的最后依仗!”
马士英也是熟悉吴争心性者之一,他一样明白,吴争如果不自立,那么在朱家兄妹之间,必定会选择朱媺娖,更不可能任由朱慈烺加害朱媺娖,那么这也同样解释了吴争突然撤兵,放任夜枭再次举事。只是这话,马士英只敢在心中想,不敢说出来罢了。
吴争的脑子非常乱,乱得一塌糊涂,他用力甩了甩头,“可这本是他朱家之事,我无意牵扯进去,况且你也说了,陛下登基与丹阳王在位相比,陛下更符合我的利益,至少,她不会象丹阳王那般来害我。”
马士英居然点头道:“属下一样相信陛下不会象丹阳王那般来害王爷……请恕属下妄言,若王爷仅止步于亲王爵,按陛下与王爷的往日情份,大有可能会君臣相得,成就一番佳话。可王爷想这样吗?令心中远大的抱负由此半途而废?如果不想就此罢手,那就不得不防。若今日之变真出自陛下手笔,那有过第一次,就会有二次、三次,王爷又如何断定,这第二次、第三次的目标不是王爷呢?”
吴争静静地看着马士英,很久。
马士英一样平静地看着吴争,等待着吴争的反应。
“本王有件事想不明白,想请你解惑。”
“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等秘辛,为不可言之事,你如此侃侃而谈,就不怕本王杀人灭口吗?”
马士英并不惊讶,他反而微笑道:“属下以为王爷是个能容人之人,应当不会!”
吴争古怪地笑道:“你真这么肯定?”
马士英脸色有些微变,但依旧镇定道:“属下没有选择,到了这年纪,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投清,绝不可能。为西北民军谋划,我不甘心。去投永历朝,路太远,也太累,与其在永历朝遭人白眼、与人人对立,还不如安心在王爷手下,只为王爷一人筹谋。”
“你可以投靠陛下。”吴争善意地提醒道,“以你在本王身边的份量,想来陛下会重用你。”
“王爷也说了,陛下或许是会重用我,可那是因为我在王爷身边之故。反过来说,我离开王爷,便是不值一文。”马士英眼神坚定地答道。
“本王突然发现,你竟是个君子?!”吴争戏谑道。
马士英苦笑起来,“此生,王爷怕是第一个评价属下是君子的。”
吴争抿嘴欲喷,“你还真信了。”
“出王爷之口,属下自然信,不得不信。”马士英正色道,“既然属下没得选择,那便赌一场,我赌王爷有容人之量。”
吴争挑挑眉毛道:“若输了呢?”
“那就是属下该死,不怨天不怨地,想来命该如此……可若是我赌对了呢?”
吴争没料到马士英会反问,愣了会,道:“那你可得善终。”
马士英道:“记得当日钱塘江上,王爷的座船之中,王爷答应……。”
“许你身后名,对吧?”
“王爷竟还记得?”
“你的意思,本王该忘记?”
“不,不,王爷千万不可忘记,属下也仅此一个心愿了。”
吴争沉默下来,事实上,吴争确实有过一丝灭口的念头,马士英太危险了,一旦转投,那后果难料。
可吴争终究不愿动手,不是仁义,而是在吴争心中,马士英不该死,大明朝该死之人多了,怎么排也排不到马士英头上。
“好吧。”吴争叹息道,“你暂时赌赢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不会一直有那么好的运气。”
马士英哈哈大笑道:“那属下再与王爷打个赌,属下定能一直赢下去。”
吴争哂然道:“你何来如此谜之自信?”
“其一,属下想赢。其二,属下知道怎么赢。”
“哦?”
“忠于王爷,属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这一点,属下自认能做到!”
“马士英,你让本王刮目相看,可你要明白,做到这一点……很难。”
“王爷过誉了。可做到这一点,对我而言不难。一个人只忠于一人一事,不难,难得是所忠之人、之事太多,那便难了。属下已经过了那个忠许多人、事的年龄,自然守得住心。”
吴争轻吁出一口气,轻松起来,“我在想啊,让你这样一个奸倿获得身后名,本王得为你背多大的锅啊?”
马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