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念也道:“马大人所言有理,请王爷速速离开!”
“可往哪走,入宫?”
马士英急拦道:“不可,事发突然,未必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此时一入宫,万一中了埋伏,那就无路可退了……王爷,往城东撤离,过青龙桥,出朝阳门,再后图之。”
此时此景象,若不杀人,怕是除了撤退,再无别的办法可以脱困,吴争默默点头。
这一绕,绕了半天时间。
回到王府时,已经午时。
这场民乱的简报也已经送来。
死三百二十余人,伤无数。
一路上都在沉默的吴争,感觉到心中如针扎般的痛。
为什么?
为什么依旧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这些人不该死,至少不该死在这里。
匆匆赶来的钱肃乐、黄道周带来了皇帝的问候。
“王爷,京城乱民一分为二,互相械斗,乱民还在云集,陛下已经调动京卫、禁军前往平乱,不过一时难以平息乱局……陛下口谕,望吴王速速离京前往藩地,如此方可迅速安抚民众。”
吴争心中格噔一声,凝视着黄道周、钱肃乐久久不语。
黄道周也默默看着吴争。
钱肃乐叹惜着走到吴争面前,“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你有更大的抱负,不该陷在这沼泽之中,回去吧。”
吴争脸在抽搐,许久,牙一咬道:“臣遵旨!”
……。
子夜时分。
义兴朝新晋吴王、大将军,在立下赫赫战功、为朝廷擦干净了屁股之后。
就这么悄悄率部出正阳门,踏上了归途。
所有人都沉默着,包括每一个卫队将士。
“太憋屈了!”已近古稀的莫执念奋力一拍靠手,无端吼出这一声。
吴争依旧假寐着,至少眼睛闭着。
马士英叹息道:“这后半段太着痕迹了……明眼人都心领神会,这是在驱赶王爷离京啊。”
莫执念厉声道:“都道皇家无情,然,尤以朱姓者为最!王爷数年来,一直是尽心尽力辅佐朝廷,不然皇帝竟以此等方式回报王爷……还有黄道周、钱肃乐竟也不阻止,可谓恩将仇报!”
马士英幽怨地看了一眼假寐的吴争,满腹牢骚地道:“王爷待她以真诚,可惜人家不领情……徒叹奈何?!”
“马瑶草,闭上你那张鸟嘴!”吴争终于忍不住了,睁眼拍案,怒视马士英道。
马士英居然毫不退让,见吴争睁眼,怼道:“王爷,非马某顶撞,实是王爷太过儿女私情,否则,咱们不会被动如厮……好嘛,这下好,辛苦一月有余,伤亡了万余北伐军将士,最后灰溜溜离京,全为他人作嫁了衣裳……马某心中就两字……憋屈!”
吴争指着马士英骂道:“马瑶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想什么……你就为了那个应天府尹的职缺。马瑶草,其实你可以留下,还有你莫执念,你也可以继续做你的户部尚书,她只让我离京,没说要罢免你们啊。”
莫执念悠悠道:“离了王爷,老朽屁都不是,这道理要还不明白,老朽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事。”
马士英轻哼了一声,也沉默了。
三人僵持许久,特别是吴争与马士英斗鸡般地互瞪着。
终于,吴争叹了口气,再次依在软垫上,闭上了双眼。
“你们都以为,我是顾及儿女私情,才让了步?”吴争再叹一声,“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金枝玉叶,也还是个女人,以大将军府辖下数百万人的利益让步,我吴争,还做不出来这等荒唐之事。”
马士英追问道:“那王爷是为了什么?虽说沥海卫已经撤走,可以王爷在京中的实力,加上卫国公夏完淳的建阳卫和宁国侯廖仲平的京卫,皇帝能奈你何?皇帝没有下旨,仅仅是派黄道周二人来探探王爷口风……不想王爷就一口答应了。”
吴争睁开眼,看着马士英道:“长安大街上那一幕,你也看到了……这些无辜的百姓,转眼之间非死即伤,你就忍心?”
“王爷,欲成大事者,岂能存妇人之仁?您难道不知道,这些人定是被宵小暗中鼓动的。”
“没错,他们是被鼓动的,可我若赖在京城不走,先死的就会是他们……别忘记,京城有数百万人口,民众确实是被鼓动,可这不代表着他们就不是无辜,也不代表着他们该死!正如你所说,我若留下,夏完淳的建阳卫和廖仲平的京卫就会做出选择,那选择之后呢,在应天府打一场内战?让数万、十数万甚至更多的民众、将士就这么无辜死去?那我还不如之前不出兵,让义兴朝亡于敌手呢!”
马士英沉默下来。
吴争道:“是,我承认我有妇人之仁,可有一点我自信没做错,那就是此战阵亡的将士在天之灵,也绝不希望,他们为之付出性命效忠的主帅,把他们的死、用民众的性命做为登基的阶梯。民众是愚昧的,可不代表着真相永远沉沦……马士英,耐心点,事过境迁之后回头看,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民众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回报……民可愚,但绝不可欺!”
马士英吸了吸鼻子,嘟哝道:“王爷总有说法,马某讲不过您。”
“那是。本王向来以理服人。”
莫执念道:“只是可惜了第二波抄没的银子,早知如此,就该运些回杭州,哪怕是转入钱庄帐户,也比全让给了户部好……。”
说到这,莫执念捶胸顿足哀叹道:“都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