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等于是将麾下的一部分战船,当成一个个靶子,主动送到王一林炮口面前,看你能击沉几艘?
只要将距离拉近到六里之内,麾下六十多艘战船,可以将王一林的十一艘船,咬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而吴淞水师已经落后在二十几里外,这不奇怪,在郑家水师转向脱离的时候,吴淞水师战船几乎是驻泊的,这是为了齐射和精准度。
直到郑家水师逃至射程之外,吴淞水师才开始追击。
这就造成了距离迅速拉开。
这二十几里的距离,足够让郑彩六十多艘战船,对王一林进行一次突击了。
郑彩真比郑芝莞勇猛吗?
他真想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仗吗?
恰恰相反,其实郑彩心中虽然觉得郑芝莞投降的命令是错的,但郑彩认为,这是一场没有必要再打下去的仗。
郑彩并不知道郑芝莞与多尔衮私下勾结。
而这场仗的最初起因,只是陈藜劫掠商船不成之后,十余艘战船被俘。
郑芝莞觉得失了颜面,这才出动水师主力报一箭之仇。
可眼下的战局,已经不是一场意气之争了,而是你死我活的血拼。
那么,至少在郑彩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但郑彩依旧一刀捅了郑芝莞,这不仅仅是杀上司,更是弑叔。
郑彩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重新掌控这支水师,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水师,顺承替枉死的兄弟郑联报仇。
可这支水师已经不全是郑彩以前的旧部了。
要怎么样迅速凝聚起向心力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立威,顺从将士们的心意。
杀谁最合适?
自然是郑芝莞,郑芝莞是郑成功的人,郑联被郑成功杀死,郑彩主动交出兵权,虽然郑成功表面上是优待了他,任这支水师的副总兵。
可谁都明白,古代的副职,那就是个摆设。
所谓朕不死,你永远是太子。
古时军职中的副将,除非主将死了,否则话语权,还不如下面一个独自领军的偏将、校尉。
所以,郑彩根本不给郑芝莞开口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拔刀,架在郑芝莞的脖子上,郑芝莞铁定反悔不投降了,那么,郑彩还有机会吗?
不但没机会,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再说!
果然,郑芝莞一死,大局即定。
而郑芝莞虽然是被郑彩杀死,可只要旗舰上的人不反抗,便可视为同谋。
也就是说,要么反抗被杀,要么随从。
等于是上了一条船。
但这不代表着,人心都齐了。
虽然在同一条船上,但既然郑彩可以杀人夺权,别人也可以。
就算不是郑芝莞的心腹动手,旗舰周围的任何一艘主力舰舰长,都可以在此混乱之时,朝着旗舰来一轮齐射,甚至连借口都不用找,就说是平叛,回去郑成功得好生奖赏他。
所以,郑彩此时最需要的是安抚人心。
怎么安抚?
自然是顺从军心,坚决突围!
这就是郑彩下令,向王一林部突袭的心理历程。
在郑彩心里,只要击溃了王一林部,那么,再反过头来,料理追来的吴淞水师,胜败还是未知之数。
就算不想再打了,也可从容向北之后,再向东南折回福建水域。
那样,将士们就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而有了这场“同谋”,麾下将士必定追随他,加上郑成功不在厦门,回去之后,就可迅速控制厦门及周边水域,与郑成功分庭抗礼。
……。
这个战场上,真正想拼死一战的,恐怕只有王一林,和他麾下十一艘战船的将士。
带出来的战船、将士折损过半,强敌依旧肆无忌惮地在眼前游弋。
王一林的眼是血红的。
旗舰上,只有的沙哑的声音在嘶吼,“开炮……再快些……你倒是快些啊!”
情急之下,王一林一把拽开面前的操炮手,自己顶上了。
同仇敌忾,其实不难。
特别是上了战场,发生了一场恶战之后。
将士的心就会迅速凝聚成团。
但这种凝聚力是短暂的,受许多因素影响,譬如说,主将是否同生共死,再譬如说,是否有还手之力等等因素制约。
但王一林带了个好头,自然追随者众。
十一般战船上的将士在此时,一致对外。
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开炮、再装填。
但这样,十一艘战船的一侧舷炮,真能阻拦得住六十多艘大型战船,散开之后有着近十里方圆规模的同时突围吗?
不能!
恐怕连吴淞水师都做不到。
吴淞水师有着充裕的布阵时间,标定了敌人的距离,进行了四轮齐射,仅仅击伤击沉了十多艘船。
王一林只有十一艘,还只有两艘主力舰,这样的实力,给吴淞水师打配合还行,独当一面根本不可能。
郑彩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心里才有了定数。
否则,他哪敢杀人夺权?
……。
三轮炮击之后,也仅仅击沉了两艘敌船,击伤了三艘,其中一艘起火。
而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了六里之内。
郑彩已经下令,以舰首炮向王一林部还击。
郑家的主力舰,舰首炮有两门,一门在船甲板上,一门架在船舱二层。
这种炮的装填很特别,不象舷炮,有炮架车,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