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清兵,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他们竟成这批大口径火炮的第一批“临床”试验品。
此时清军如果是散开的,不,清军还真是散开的,他们的队伍凌乱,前后延绵十几里。
可这不代表着清军离开了官道啊。
正因为清军是追击,谁脑子坏了会下官道,往泥泞的田野追击?
队伍虽然散乱,可人却都还在官道上。
官道,太容易标定射击诸元了,因为它目标明显,是死物。
“隆隆”大口径炮炮声,来自十多里外,将十六磅的炮弹,迸出炮口后,带着尖啸声划过天际。
“嗵嗵”的速射炮,打的是开花弹,一炸就是一大片。
而“嘭嘭”的虎蹲炮声,那就是一场暴雨,雨点虽小,奈何它密集啊。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双方士兵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接触。
十几里长的,本是夯实,质地坚硬的官道路面,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就象农户开垦田地般地被翻犁了一遍。
在战斗结束之后,打扫战场的北伐军士兵,脚踩上去,就如同踩在粉末中一般,一脚就是一个一寸深的脚印。
这是一场付出巨大弹药消耗换来的胜利。
如果仅仅从弹药成本而言,蒋全义得被重重责罚。
此战,打掉了一百多发重炮炮弹,三百多发速射炮弹,一千多发虎蹲炮炮弹。
而真正杀死杀伤的清军是多少呢?
全加起来,还不到二千人。
清军出城时,确实是四千人,可半天追下来,掉队的就过了三成。
加上在炮击发生后,反应快的,或者是运气好正靠近道路两侧的,大都逃出了性命。
也就是说,平均一发炮弹,才杀死杀伤一个敌人。
奢侈啊!
但蒋全义确实做到了,他最想要的一点,那就是除了跑脱了力的、扭崴了脚的等非战受伤之外,其所部无一伤亡。
无一伤亡,便是完胜。
完胜,就可为典范!
……。
从宁乡去往兴化的官道上,全是奔跑着的人。
逃得是体无完肤,追得是歇斯底里,没办法,谁叫这些都是军功呢?谁让敌我都是只长一双腿呢?
可这场景,多么得熟悉。
半天前,也是这么一幕,然而方向正好相反。
追逃的角色也随之互换。
蒋全义是个狠人,他不收伤兵俘虏,不管是满人,还是降了清的汉人,只要受伤,那就是一刀。
用他的话说,留着损耗人力、浪费粮食?
他只留没受伤的俘虏,因为他很清楚,吴王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人,劳动力。
特别是这种不用付酬劳的劳动力,可谓是多多益善。
这一点,不仅蒋全义清楚,北伐军将士更清楚。
所以,清军一旦崩溃,北伐军士兵就一涌而上,撒开脚丫,满地抓俘虏。
就这么抓着抓着,北伐军又兵临兴化城下了。
蒋全义咧着嘴乐,打这样的仗,才显得自己有本事嘛。
……。
吴争到了泰兴。
用他的话说,指挥部前移。
但事实上,吴争心里想得并不是这个,而是约束。
吴争心里很清楚,这种隔了代的军队,兵力相仿的情况下,如果还打输了,那真得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这场仗,原本是不会发生的。
大将军府,没有做任何战争准备,甚至军工坊的生产,依旧是一天六个时辰,二班倒。
可吴争咽不下这口气啊。
耍阴谋诡计,汉人是满人的祖宗。
中原各诸侯纵横捭阖之时,满人怕是刚刚进化成人了吧?
没道理被多尔衮设下连环计,自己没点反应吧?
那也太对不起多尔衮的“良苦用心”了。
既然多尔衮想以奇胜,那自己不妨来一场以正合。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方现英雄本色!
仗已经开始打了,可吴争心里没底啊。
因为财政司的库房没底。
吴争只能来,来的目的,并非象他所说的,指挥部前移,而是约束部下……别打着打着,想多了!
黄河以南,不要紧。
可一旦过了黄河,火枪兵的优势就会被骑兵克制。
平原之上,骑兵、特别是游骑,它们来无踪去无影,可以随意纵横,让火枪兵甚至找不到方向。
而火炮用于野战,必须有个前提,得人家肯与你正面硬撼,打阵地战啊。
否则,哪能象人家那样来去从容?
当然,火枪兵也一样可以做到完克骑兵,那就是以数量碾压骑兵。
骑兵一千人,那就用三千、五千,甚至一万人对阵,不管敌骑从哪个方向来,都有数倍的枪口对着。
听起来这是个笨办法,可效果却非常好。
训练一个骑兵耗费之大,远非寻常人能想象。
北方战马便宜,可那是在北方,江南一匹驭马就得三、五十两银子,一匹上好战马,那得百多两,这有银子还买不到,军事战略物资嘛。
骑兵还得备甲、刀枪、弓弩,就算是轻骑,一向皮甲总得有吧。
加起来,在江南训练出一个骑兵,装备就得花近二百两。
可如今一杆火枪,已经将成本控制在十五、六两,象北伐军士兵腰间左右两个挎包,各三十发子弹(纸壳预装弹),加上两套换洗军服,连甲都不用配备,充其量不过二十多两银子。
再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