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种惨况,这数天之中,却没有听闻,有人奋起反抗。
或许在他们心里,真将自己当成了顺民……生生辱没了汉高祖的威名。
多尔衮是昨日到的,虽然病情沉疴,但他的精神是好的。
面对着即将圆满的部署,多尔衮没有理由,在这时倒下。
“王爷……英亲王至宿州,大军再不肯前进一步,如何是好?”刚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刚林、祁充格看来,如果再一次引发多尔衮咯血,那这场战事,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事实上,三批从京城来的钦使,一日之内先后抵达沛县,传来的旨意皆相同,立即停战!
刚林、祁充格商议之后,不敢禀报,推托摄政王病重昏迷,生生将三批钦使挡在临时行辕之外。
可这根本不能拖太久,过了今日,那就是欺君抗旨之罪,这罪,多尔衮担得起,刚林、祁充格却担不起,因为多尔衮如有不测,他们根本无法自保。
大厦将倾啊,刚林、祁充格不得不谨慎小心,同时,有了自保的念头。
多尔衮目光一凝,但随即扬手道:“随他便是了……如今四面大军已经合围完毕,本王的两旗也已经向对岸发起进攻,不缺他那一路人马……等大胜之时,再好好与他算帐!”
刚林、祁充格悄悄相互对视一眼。
刚林道:“王爷说得是……不过京城……。”
“京城何事?”
刚林暗暗一咬牙,道:“皇上有旨意……停战、言和。”
刚林、祁充格紧张地留意着多尔衮的神色,希望在多尔衮突然暴怒的第一时间,召来御医诊治。
可多尔衮只是微微一愣,丝毫没有暴怒的意思,“无知娃儿罢了……不必理会,按原定计划行事即可。”
刚林、祁充格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那王爷要不要……见见钦使接下旨意?”
多尔衮挥挥手道:“你们去接旨吧,就说本王身子抱恙,不能下榻。”
刚林、祁充格苦笑,只能应喏。
多尔衮突然道:“既然钦使到来,本王让你们派往京城之人,可有回报?”
刚林答道:“尚未有回报……不过算算时间,此时也该到达京城了。不过臣以为,额驸怕是……。”
“怕是什么?”
“未必肯奉命前来。”刚林鼓足勇气道,“王爷其实心里也清楚,额驸并非忠于人大清之人,或许真与吴争有怨恨,可仅此怨恨,不足以令他与吴争面对面,战场厮杀。”
多尔衮已经闭上眼睛,说道:“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刚林一怔,刚想开口问,被祁充格轻轻一拽,领悟到这事只能听,不该问,于是二人慢慢退了出去。
……。
应天府。
京卫右营大营。
黄道周愤怒地叫喊着,“我是当朝首辅,汝等敢羁押黄某,就不怕来日抄家灭族吗?快将我放出去……本官可以法外开恩!”
马士英苦笑着,对黄道周道:“别喊了,都喊了两天了,你不累,我可是听烦了……都说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么些个贼奴兵,哪管你是首辅还是尚书,他们听命行事罢了。”
黄道周被马士英这么一说,矛头立即调转,“马瑶草,你说得倒轻松……可张同敞这混帐不现身,我又如何找他去?”
马士英轻叹道:“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他总会来的。”
黄道周怒道:“之前是谁拼命地要进宫,要替吴王搬援兵……眼下你倒是不急了?”
马士英苦笑着摇摇头,“急有用吗?若有用,马某能喊得比你在江边,眺望着正北仪真方向。
两天了,他们……还活着吗?
陈胜不肯退,不是他逞强好胜,而是他知道,这一退,吴争和泰州卫将面临后路被断的凶险。
陈胜是个谨慎的人,从追随吴争的那一天起,他从无违抗过吴争的命令。
可这次,他抗命了!
他不但没有遵照吴争的命令撤退,还派人请求同样奉命撤退的方国安,率军与他会师,固守江都。
同时,陈胜还派人渡江,请求廖仲平渡江增援。
可廖仲平动得了左营吗?
没有朝廷的虎符,他根本动不了左营大军,虽然数次请战,即被朝廷驳回。
廖仲平只能以原来朱媺娖对北岸进行袭扰的命令,派出小股部队,为江都陈胜运送一些补给。
可大战一起,陈胜及方国安部仅仅守了三天,江都被两倍的敌军攻破。
陈胜和方国安只能弃城南撤,可陈胜依旧不想过江,为了牵制敌军,他与方国安率部突袭了没有守军的空城仪真。
再次扎下根来,死守仪真。
陈胜派人再次向廖仲平求援,可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
江岸上,不仅仅是廖仲平在眺望着对岸。
无数的左营将士,也在眺望。
敌人就在对面,友军正在苦战,可他们却在袖手旁观,他们不甘心啊。
将士们在这两天,十数次地向廖仲平请战,皆被驳斥。
廖仲平没有办法,如果擅自出兵,那么自己背负叛臣恶名事小,必将连累这数万将士背上叛军之名,这些人哪个没有家人?
廖仲平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派人向朝廷请战。
可今日,派去给陈胜运送补给的小股部队回来禀报,已经无法登陆对岸了,敌军已经封锁江岸。
廖仲平明白,仪真,又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