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之域见吴争不同意,脸色变得有些急白,因为如今驻守如皋、通州的六千守军,是他的吴淞卫,其中至少有六成,是战前刚刚补充进去的新兵,要是沈致远真率盐城清军南下强攻如皋、通州,那么,后果会不堪设想。
“王爷……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鲁之域的这句话,让吴争勃然大怒,“鲁之域,你要清楚,那六千人,包括眼下城里的吴淞卫,都是本王的兵。”
鲁之域悚然一惊,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忙道:“末将是太过担心麾下将士安危,一时失言了……请王爷责罚。”
见鲁之域认错,吴争脸色慢慢缓和,事实上,不担心是假的,能不担心吗?
“通州是谁在驻守?”
“是周大虎。”
吴争闻听,突然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鲁之域诧异地问道:“王爷……何意?”
吴争是真松了口气,如果换成别的人驻守如皋、通州,那还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既然是周大虎,那就应该没事了。
吴争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笑意来,周大虎是随自己从始宁街出来的,与沈致远是妥妥地老乡,有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能下得了手加害?
不可能,绝不可能!
吴争向鲁之域解释道:“沈致远与周大虎都是随本王从始宁街出来的,他不会加害周大虎,这一点,勿须置疑。”
鲁之域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真要如王爷所料……那就好,那就好。”
“人……会变。”一直沉默的钱翘恭,突然开口说道。
吴争一愣,霍地回头瞪着钱翘恭,如果换成另一人,吴争怕是又抬脚踹过去了,“你变了吗?”
这话有些伤人,但钱翘恭不在意,他能理解吴争此时的心情,“沈致远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点你很清楚,如今,多尔衮给了他你永远给不了的……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认为,可事实如此。”
吴争凶狠地瞪着钱翘恭,钱翘恭木然地回视吴争,边上所有人都沉默着。
“可他终究没有杀你!”吴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象是落水之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钱翘恭突然仰头,轻叹道:“我倒希望,他当时杀了我……如此,你便可不再犹豫。”
吴争暴怒道:“放屁……他不是这样的人!”
原本被吴争说服的鲁之域,又急了起来,“王爷,钱将军说得在理啊。”
“滚!”吴争终于情绪失控了。
……。
吴争终究没有按原计划离开沐阳。
因为他很快冷静下来了。
“不管沈致远是否会南攻如皋、通州,就我们眼下的处境而言,增援,肯定是没办法增援了。”吴争冷静地就象是在说别人。
“那就坐视通州我部全军覆没?”鲁之域原本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关己则乱,已经失了分寸。
吴争这次没有生气,平静地道,“周大虎是员勇将,五年多的战争历练,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再有,就算打不过,逃总会吧?从如皋一路南撤,至通州,能挡就挡,挡不住大不了退回南岸,还不至于如你所言全军覆没。”
鲁之域吱唔道:“可您也知道,周大虎是个犟驴……万一不退怎么办?”
吴争转头,默默地看着屋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为国战死,理所应当……。”
钱翘恭开口道:“鲁将军,王爷说得在理,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不必太在意了。”
鲁之域其实心里很清楚,吴争说得对,既然无法增援,只能各安天命,只是,他不甘心,“可咱们就一点忙都不帮他们了吗……那可是六千人哪?”
钱翘恭道:“不是不帮,实在是爱莫能助,只有靠他们自己了……但愿。”
“不。”吴争突然道。
钱翘恭、鲁之域一愣,他们不知道吴争是否定“不帮”呢,还是否定“周大虎能见机行事”。
吴争突然对蒋全义道:“取地图来。”
……。
吴争指着地图上的海州二字,道:“攻破它!”
这话让所有人一惊。
哪怕是坚持要想法增援通州的鲁之域,也愣住了,“王爷,我军的弹药、粮草不足以支撑再一场攻城战……况且,要是敌人在海州部署重兵,我军等于一头扎进包围圈,到时徐州大军东来,盐城敌军北上,我军真就插翅难逃了,那还不如直接攻邳州、徐州,至少可以与敌力战一场……。”
吴争皱眉道:“能先听本王说完吗?”
“呃……末将知错。”
吴争指着邳州道:“陈锦败逃的方向是邳州,他为何不向北或者东北方向逃,对于一支没了士气的溃军而言,最想要的就是与友军会师……由此可见,多尔衮应该是将重兵部署在宿迁、邳州方向,这也与徐州大军的南下相呼应,因为如此徐州大军,已经难以从宿迁、邳州行军。”
钱翘恭道:“确实如此,我此来沐阳,从徐州至宿迁,清军沿路可见。”
蒋全义突然道:“多尔衮未曾预料到王爷会反击得手之后,迅速突破陈锦河防,所以才没有在沐阳以北部署重兵……此战有可为!”
吴争点点头道:“对,同时,也可以看出,其实多尔衮手中可用兵力已经枯竭,否则,他多少也该在沐阳部署至少五千人的兵力,这样既可以增援清河,也可以防备万一盐城失守……如此看来,多尔衮实际已经将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