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带着众将领离开。
吴争握着钱翘恭的肘弯,问道:“你的枪骑营,会听令与我军殊死搏杀吗?”
钱翘恭毫不犹豫地道:“若是其它人指挥,绝不会,这一千多人,已经经历数次大战,登州平乱、漠北平叛,跟随我两年多了,他们都是汉人良家子,若非家人在京畿,我甚至可以一声令下,带他们归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吴争追问道:“那你的意思,如果沈致远指挥他们,他闪就会听从沈致远的一切命令?”
钱翘恭懊恼道:“这两年时间里,我与沈致远同进出、共饮宴,将士们早已将我二人视为一体……哎,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吴争突然笑了,“这么说来,沈致远的火枪营,也该如你的枪骑营一样喽?”
钱翘恭一愣,答道:“按理也应该如此。”
“那就好!”吴争悠悠道,“他身边还有黄驼子、清吟,他再浑,也浑不到哪去……。”
“你的意思是说……黄驼子、清吟是你安排在他身边……呃。”钱翘恭震惊地看着吴争。
吴争静静地看着钱翘恭,道:“你认为呢?”
……。
这一天中,战局形势发生了巨大转折。
廖仲平左营前锋约六千人,渡江之后迅速占领了仅有三百守军的六合。
随之,刚刚登陆的后续主力,分兵迅速穿插江浦、仪真。
在仪真苦苦坚守的陈胜,终于盼来了援军。
左营明军对正在攻打仪真的敌军来了场东西合围,敌人见机快,在发现明军来援,立时向北天长方向撤退,自此,仪真之围解了。
在看到廖仲平时,陈胜强忍着心中的五味杂陈,重重了擂了廖仲平胸口两拳。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陈胜的眼中闪着一点水光,事实上,陈胜已经抱定了战死仪真的决心。
廖仲平没有躲,他平静地道:“你应该可以放心,就算你战死在仪真,仪真也丢不了……因为南岸有我!”
这时,在陈胜身后的史坤突然向前一步道:“不是卑职冒犯,廖将军确实来得晚了些,我军从江都至仪真,连番血战,五千人仅剩两千余人,伤亡过半,若廖将军能早来几日,不,就算是一日,弟兄们也不会……这么惨!”
廖仲平动容,“方将军呢?”
史坤黯然道:“方将军昨日激战时,不幸腹部中箭,幸好未伤及要害,正在救治。”
陈胜忙道:“廖将军不必在意,他就是个鲁汉,仗着与王爷有师生、赐名之谊,向来出口不逊,对我也是如此……不过,昨日若非他率部返回仪真,今日将军怕只能见到陈某的尸体了。”
廖仲平悚然动容,问道:“真有如此不堪?”
陈胜喟叹道:“昨日围攻仪真的敌军至少在一万人以上,并调来了不下五十门红夷大炮,连番轰击城门,若不是斥侯早报,我下令以土石封堵城门,怕是真挡不住了……可就算如此,一日打下来,也伤亡一千多人。”
说到这,陈胜指着史坤对廖仲平道:“我原本想着,让他带些人出城南返,多少留下些骨血以备重建,可这厮听闻身后炮声,竟返了回来……若不是他从侧翼突击,打了攻城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仪真城依旧难守住。”
廖仲平转向史坤,缓缓点了下头,“你……不错!”
史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手挠了挠后颈,嘿嘿笑了。
廖仲平再转向陈胜,“我来了,但此城还是你守……江浦、六合已经在我之手,有一万人驻守足矣。我渡江之时,已经得知卫国公已经率建阳卫攻和州,所以,我接下来的目标是……江都!”
陈胜知道廖仲平是好意,自己这支残部急需休整,但依旧摇摇头道:“江都怕已不需要廖将军去攻了,北伐第一军已经占领泰兴,正火速北上增援,江都敌军不多,我部即可收复……廖将军兵力强盛,不如趁此机会迅速北攻,收复天长,突入凤阳,如此,定可吸引、牵制敌人徐州大军,为王爷防守淮安城减轻压力。”
廖仲平沉默了一会,看着陈胜,问道:“你部还能战?”
陈胜哂然一咧嘴,转头问史坤道:“还能战否?”
史坤大声道:“就等指挥使下令了。”
廖仲平闻听,果断一点头道:“好。江都你攻,我攻天长。”
……。
相较于仪真,和州就真是不设防之地了。
整个和州,就一千敌人。
不要说反抗了,听闻夏完淳率建阳卫渡江来攻,驻守的这一千人,干脆就开城门降了。
夏完淳几乎兵不血刃,当天就收复了和州。
而好笑的是,与和州西侧接壤的庐州府,驻守巢县的三千清军,得知明军渡江来攻,二话不说就逃向庐州府府城合肥,这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死守城池了。
于是,建阳卫主力迅速向北,兵锋直指滁州。
……。
吴争绝不会想到,这场战争从一场小规模的报复战,打成了一场实实在在的国战、决战。
更想不到的是,正因为他的坚持,引发了一串的连锁反应。
义兴朝廷随后的国战诏书,为夏完淳、廖仲平的私自出兵,抹平了罪责、扫清了障碍。
虽然义兴朝廷没有真正出动右营增援,但这道诏书,使得左营和建阳卫参战将士没有了后顾之忧,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必担心家人被自己牵累,他们也不再是“叛军”,而是奉诏为国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