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数万将士”让朱以海再次改变了口风,“那……还是按越国公的意思办吧?”
张煌言岂能同意,上前一步道:“荒唐!这是要效仿前朝,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一个刚刚为国立功的功臣吗?”
张国维难得地强硬起来,“殿下,此事若按越国公之意行事,请殿下允准老臣辞官。”
朱以海这下为难了,倒不是他真在意张国维的辞任,而是张国维等人,一直是朱以海依仗对抗方、王二人的工具。
所以,真到了这个时候,朱以海只能去选择一方。
在朱以海心里,这一方,永远不可能是方国安。
“孤深以为,张尚书、钱御史、张编修三位所言有理,越国公,你弹劾吴争之事,容后再议。”
方国安眼见不妙,这事说到这份上,关键点在于吴争的罪名无法落实。
但这一点,在场官员基本上都心里有数,只是顾及到方国安不说破罢了。
屁大的绍兴府,谁不知道,越国公回撤的船队里有二十船那玩意?
这要是一船,还能瞒得住,二十船,想不让人知道,那就比登天还难。
所以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实力,方国安已经将底牌一早地亮了出来,那就是他麾下“数万将士”。
这确实是实力的威压,但有时实力并无法左右局势。
譬如象现在,很明显张国维等人不吃他这套。
这世上确实有硬骨头,就算打不过你会死,宁可去死,也不跪下求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方国安不能真造反,至少现在不能。
光复杭州,不仅成就了自己的名声,同样成就了朱以海。
在这个节骨点上,如果造反,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方国安只能改变方向,与和朱以海闹翻相比,找吴争的晦气反而轻了。
“既然殿下已有定议,臣听殿下的。”方国安的瞬间改变,惊到了在场诸人。
包括朱以海,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方国安吗?
方国安继续道:“但臣担心吴争会投敌。”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相对于吴争诬陷方国公和擅杀总旗,如今方国安提出的指控更严重。
前两条罪名,最多是罢官去职,后面的罪名,却能杀人、杀全家。
张煌言激愤地道:“吴争三战三捷,歼灭鞑子数千人之众,绍兴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越国公指证吴争投敌,是何用心?”
钱肃乐抬手阻止张煌言继续说,然后面对方国安问道:“越国公有何证据指证吴争投敌?”
方国安道:“本公全军已经撤退,就算是不懂军阵的也都知道,以他麾下那两千多人,根本无法防守住杭州城,可他至今还没返回绍兴府,用意何在?难道只是为了贪恋杭州府繁华?”
钱肃乐冷冷道:“这么说,越国公并无确凿证据指控吴争?”
方国安嗤声道:“等有了证据,一切都晚了。”
钱肃乐回转身道:“殿下,此事太过荒诞,不足采信。”
方国安大怒道:“当日吴争凭一封不知哪来的书信,指控本公通敌,你钱肃乐为何不说荒诞?”
钱肃东轻哼一声,理没不理方国安,顾自走回了原位。
朱以海目光扫了一圈众人,总结道:“此事容后再议。”
方国安急了,“殿下,若吴争真得投敌,悔之晚矣。”
朱以海的疑心病又犯了,他竟然回应道:“那依越国公的意思该如何防备?”
方国安心中一喜,答道:“让臣领兵围了吴庄,如此吴争顾及家眷,便不得不回撤绍兴府了。”
朱以海听了竟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越国公万万不可伤及庄中人。”
方国安大喜,应道:“臣遵命。”
“殿下不可。”张煌言再次大声反对道。
方国安怒目而视,“又是你!”
张国维是真无奈了,他沉声道:“殿下,不管怎么说,吴争还在杭州,以莫须有的罪名,羁押在外将士的家眷,这……令人寒心哪。”
朱以海又犹豫起来,“那……那如何是好?”
张国维牙一咬道:“臣愿意为吴争担保,若吴争投敌,请殿下砍了臣的头颅。”
张煌言也道:“臣也愿意为吴争作保。”
钱肃乐道:“殿下,人心容不得试探,忠诚不容亵渎,望殿下三思。臣愿意为吴争作保。”
朱以海终于下了决心,大声道:“这样,此事就不劳越国公插手了,孤意已决,由廖千户带人看住吴庄中人,只要不出吴庄,就不得为难。如此既保全了吴争的颜面,朝廷也能安心。”
方国安怒哼一声,拂袖就走。
张国维、钱肃乐、张煌言面面相觑,各自微微摇头,一声叹息。
……。
这时的吴淞口海上,兴国公王之仁脸色凝重。
这是一场赌博。
赌得是上天还没有真正抛弃大明。
王之仁很欣赏吴争不假,锐意进取、血气方刚。
由王一林的转述中,王之仁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非常难把握,而且风险很大,真正的胜负手还在于多铎的意志。
王之仁不担心这场伏击会输,也就是说,在王之仁心中,这场伏击一定能赢。
无非是大胜还是小胜罢了。
王之仁也是多年宿将,很清楚多铎率六万大军而来,前锋也就三千人,最多不会超过五千。
从来没有哪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