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伏击,本就在吴争意料之中。
可吴争还是没料到,这支枪骑的战力会如此彪悍。
既然已有预料,自然会有准备。
援军行军并非是均速的,而是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
譬如官道两面是农田、小河等,这个时候,行军速度最快。
而如果官道两面是平地,那么,戒备慢速行军。
这是一场即将发生的遭遇战,亦或者是反伏击战,因为在行军途中,而且是被敌人掌握的行军,所以,吴争无法预判会在什么时候接敌。
斥侯前出五里,炮手时刻待命。
这所谓的待命,实际上就是不将虎蹲炮拆卸,由两个士兵抬着整门虎蹲炮行军,装炮弹的木箱也是松开的,由士兵肩膀扛着,这是为了在接敌的第一时间,对敌人进行射击。
按吴争的估计,五里外前出的斥侯示警,到敌骑冲至半里,这距离是四里半,这四里半敌骑需要的时间,足够炮手安放、装填了。
此次吴争带的虎蹲炮,有二百门。
这二百门齐射,足以覆盖面前一、二里方圆的区域,可以对二百左右骑兵的所在位置进行炮火覆盖,就算真有三千骑,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冲过这个距离,只要迟滞敌骑的速度,那么,后面主力的十八门六磅直射炮,就可以标定完毕。
就算敌骑可以冲过直射炮火,还有五千火枪兵的弹丸在等着他们,就算还有敌骑可能冲至面前,那么北伐军的枪刺在等着他们,以命换命!
可军情的发生,还是令人意外。
沈致远确实在沛县以南二十里设伏。
这个设伏地点,所有人都熟悉,飞云桥嘛。
十天前,吴争就是在这,以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地雷,愣是坑杀了多尔衮呕心沥血打造的一半铁骑。
人嘛,往往对熟悉的地形或人,会大意。
飞云桥南北都一览无遗,哪怕是黑夜,斥侯只要扔几个火把过去,也能照亮整个桥面。
当然斥侯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得军法从事。
可斥侯终究没有发现,桥北面设伏的敌人。
这倒不全是斥侯没尽责,飞云桥是石拱桥,中间高,两边低,落差大概在一丈左右,站在桥中心,可以将两端景象尽收眼底。
但正因为有这种大的落差,也能够很好的掩藏伏兵身影,所谓灯下黑嘛。
前出的斥侯至飞云桥桥南时,天色刚刚暗下来,还用不着火把,就这么一望,便可完成任务。
毕竟如此数量的敌军,又不是一根针,需要细细搜查,要是没伏兵呢,岂不耽误主力前行?
所以,斥候在探查了桥下,发现没有伏兵之后,就结束了第一次侦察,返回复命了。
可实际上,此时沈致远所部正隐藏在飞云桥北五里外的一处小村庄内。
沈致远倒也是无心之得,他原意是五里的距离,对骑兵而言不是距离,挥军一旦出现在桥那边,也能从五里外迅速发动急袭。
但他的斥侯回报,敌军斥侯来过飞云桥之后,沈致远的想法变了。
他决定反其道而行,那就是分出一支骑兵,就囤于桥北端,因为他估计等敌军到时,天色已经全黑了,石拱桥桥中心高两端低的地形,正好用于掩藏这支人数不多的骑兵,以利于第一时间向敌人发起进攻。
然而,沈致远也有失误之处,他并不知道,北伐军的斥侯前出侦察,至少得三遍。
沈致远在军校的时候,火枪兵操典还没编撰。
于是,当五个北伐军斥侯骑兵再次出现在桥面上,向北端投出五个火把时,前出设伏的数百敌骑,朦胧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沈致远的枪骑反应很快,有十余骑迅速向桥面上冲来,企图迅速击杀这五名斥侯。
但北伐军斥侯的反应更快,“嗵……嗵……”,连续地枪声在夜幕下传得更远。
枪声迅速惊动了沈致远,他暗呼可惜之后,迅速改变策略,下令全军向南奔袭。
因为沈致远心里很清楚,自己兵力已经分出了四成,手中仅一千八百骑,对于人数众多的北伐军援军而言,只能打突袭战。
既然斥侯二度出现,就表示援军就在不远处,援军想要尽快增援沛县,华山只有一条道,冲过去,趁着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
吴争在听到枪声时,迅速按预定策略下达命令。
可惜,还是慢了半步。
当二百门虎蹲炮装填完,准备射击时,沈致远所部枪骑前线已经冲过极限射程,也就是说,炮火已经无法阻截住敌骑前锋近前。
炮火依旧齐射了,就算无法阻截住敌骑前锋近前,也能隔断后续敌骑。
但不可改变的是,虎蹲炮阵地前的火枪兵首当其冲,需要承受这一波凶猛地撞击。
好在火枪兵密集,一丈宽的官道上,就算是黑夜,密集的弹丸对轻骑的杀伤还是非常有效的。
有不下一百骑冲入了火枪兵阵线,所造成的伤亡是巨大的。
最大的伤亡,竟不是因撞击造成,而是枪骑的火枪,由于装备双枪,左右开弓,在近乎于面对面的距离开枪,几乎是一打一个准。
当然,这一百多骑最后一样没有击穿北伐军的防线,官道就那么宽,数千人堵在路上,手中还枪托拄地、以枪刺迎击敌骑,只要北伐军不溃散,能击穿才叫怪事。
可就算如此,在战后统计,双方的伤亡比,也达到了二比一,北伐军伤亡二百余人。
古怪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