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念脸色依旧平静,向那些家丁挥了挥手。
于是将士们一涌而上,缴了他们武器,将他们隔离开来,进行监视。
吴争此时其实心里是紧张的,倒不是怕莫家反抗。
要是反抗吴争就轻松了,直接下令灭他满门就是。
就怕是对峙,一对峙这场面就闹大了,已经有不少的百姓闻讯而来,在一边躲躲闪闪、指指点点地看起了热闹。
吴争此时还得昂首挺胸,做出一副咱是清官的模样来。
为得就是不失杭州城民心。
相较于莫家占地的范围而言,莫家的大门反倒有些逊色了。
当然,这和普通富家相比,那依旧是天壤之别。
门楼一丈多高,是麻白大理石堆砌,沿街依正门通面宽砌有“入角式”过街门空,屋脊堆以双凤朝阳之彩塑,枋上置平身科斗拱,中间六扇黑漆实榻大门厚约四、五寸,每扇置精铜门钉纵三十二路,横二百八十路路,至少有数万枚之多,着实气度不凡。
一进去便是洞开的仪门。
也是一座工艺精湛的水磨砖雕门楼。
昂、斗拱等均用青砖磨制而成,并用砖榫相衔,工艺精巧。
左右门罩上分别刻有“德正应和”与“金镂垂基”字碑,兜肚上刻有四蝠捧寿的四蝠(福)图、象征风雅高洁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及“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关羽挂印封金”等三国人物故事。
砖枋上雕镂着福、禄、寿三星人物和暗八仙等,下枋所雕鲤鱼跳龙门更是栩栩如生,象征登科之喜。
门前一对抱鼓白玉石雕有三狮戏球图案。
两扇黑漆楠木大门和七十公分高的门槛,则暗示着莫家显赫门第。
按例,这仪门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家族重大礼仪活动或贵客来访时方打开仪门,以示尊贵。
吴争可不在乎这个,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奔里去。
这一路上,不知道穿了几个八角门、棂格圆门、楠木门、折叠门,也记不清过了几个门厅、轿厅,反正走了至少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看到了门楣最大的正厅。
吴争心里感叹,池二憨说找不到出去的路,原来是真的,这个时候若要吴争一人出去,估计也该找不到路了。
更让吴争感慨的是,民间竟有如此豪富之家,而大明朝廷却无养兵之饷。
想到这,吴争决定杀鸡敬猴、筹措饷银之心,愈发地坚定起来。
这时一直追随身后的莫执念急赶几步,在正厅门口站定,依旧是肃手相引,“吴大人,请!”
这座正厅是这一路上,吴争见过最大的厅了。
估摸着至少横有七、八丈,高二丈有余。
这规模想必已经盖过布政司正堂了。
正厅门上三个镏金大字——感恩堂,让吴争“嗤”声一笑。
没有说话,吴争直接入了里面。
可还不是议事之地,穿过鹤颈式轩廊,三十扇高丈尺有余的落地长窗横贯整个开间,夹堂和裙板上的雕刻图案含蓄蕴藉。
整堂家具皆采用上品紫檀精制而成,堪称极品。
吴争看花了眼,索性就不看了。
可这时已经到了议事的主室,正对面一幅山水画让吴争再次凝目。
虽然吴争不是个懂画之人。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
可奇怪的是,这画好象不全,只有半幅一般。
这时,莫执念再次赶上前来,在吴争身后半步处站定,然后轻声解释道:“吴大人,此画名叫九峰雪霁图,乃前元黄公望所作。大人若是喜欢,老朽让人将它为大人收起来?”
吴争原本是在看,一听这话,便回过头去,“莫老头,你真当本官是来打秋风的?”
莫执念脸色一黯,低头道:“罪民惶恐。”
吴争嗤声道:“你还惶恐?”
“罪民确实惶恐。大人携光复失地的威仪来到莫家,罪民阖家皆惶恐。”
“很失望吧?”吴争戏谑地看了莫执念一眼,“失望勒克德浑率军离开杭州,使得城中兵力空虚,使得明军瞬间光复杭州城,失望多铎来援不及时,留出了本官掌控杭州城的时间?”
莫执念依旧低眉垂目,重复着四个字:“罪民惶恐。”
“据本官所知,你不惶恐得很。你若惶恐,怎么敢两次对抗王师?”吴争是丝毫不留面子,挖苦道。
莫执念终于抬起头来,“大人容禀,正因为罪民惶恐,才不得已两次闪避不见。”
“哦?这话如何讲?”吴争倒被莫执念勾起一丝好奇心来。
“莫家投靠清军,确实有罪。老朽也读圣贤书,自然是明白道理的。可既然已经做了,老朽也不避讳,大人麾下两次上门,老朽是知道大人心思的,之所以避而不见,无非就是想保全阖家老少性命。”
“你以为避而不见,就能保你全家性命了?”
“有些事,老朽不能和贵部属谈,只能与大人谈。”
吴争冷哼道:“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惶恐?怎么,还想与本官讲条件?”
“是。”
吴争一愣,没想到这老贼还真敢应。
莫执念平静地说道:“莫家有钱,世人皆知。但除了这宅子外,莫家的钱财在何处无人知晓,就算老朽六子,也不知道莫家钱财究竟藏匿何处。”
吴争的眼神微缩,盯着莫执念道:“你在威胁本官?”
“谈不上威胁。”莫执念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老朽说了,之所以避而不见,无非就是想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