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一林微微摇头道,“王爷不该授计延平王,虽说唇亡齿寒,但如果可以借机削弱郑家水师的实力,于咱们有利无害……况且,滩浒山海战,郑家不也是如此做的吗,近在咫尺,就是不北上增援……!”
王一林是真恨郑森坐山观虎斗,滩浒山海战,让三大水师受了重创。
吴争拍拍王一林的肩膀道:“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要学会稳重……有些事可做,但,别说出来。”
王一林听了直翻白眼,“你都将十六字真言告诉了郑森了,还有何事可做?谁都知道,咱眼下确实打不过番人舰队,可番人舰队也就只能在海上猖狂,真要断了他们与岸上的来往,就算番人能抗下来,各国商人也受不了啊……最终,不还得谈判嘛。你啊,平白放过了这么好一个削弱郑家水师的机会。”
吴争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你再复述一下陈永华带去的十六个字。”
王一林狐疑地重复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袭扰为上,交战为下……没什么不对啊,按这十六字,郑家水师可以不间断地袭扰自马六甲至吕宋海路上的各国商船,从而迫使番人让步,最后结果就是,郑家得了最丰美的肉,而咱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却只能啃骨头……吴争,你这买卖亏大发了,真要被郑家得逞,就算咱们在陆地上控制了局势,可此后海路商贸,就得看他们眼色行事了……。”
吴争静静地中着,听得很认真。
待王一林发完这通牢骚,吴争问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八字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明白,但凡军校中任何一个新兵,都明白。”
“你能做到吗?”
“当然。”
“海上也能做到?”
“……。”王一林愣了愣,“之前一战,敌船的速度不逊于水师,甚至有过之……真想要在海上做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难。”
“郑家水师战船速度如何?”
“从七星山一役俘获的郑家主力舰来看,逊于我水师。”
“那就对了,你都做不到,郑家怎能做得到?”
王一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吴争。
吴争平静地道:“做不到前八字,后八字袭扰为上,交战为下就更难了,就算通过战术勉强做到,效果自然也不会太好……等着看吧,这场本该发生在滩浒山一役之前的大海战,终究会补上的。”
王一林眼神就象见鬼了一般,“你小……咳,太阴损了。”
吴争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王一林一愕,心里一惊,忙躬身道:“末将知罪,口无遮拦,失了礼数,请王爷责罚。”
吴争突然笑了,拍拍王一林道:“你我五六年的交情,这又没有外人……不至于此。”
王一林突然单膝跪下,双手举上头顶,拱手道:“末将粗鄙,平日里就口不择言,多有冒犯王爷……今日我在王爷面前立下重誓,再有此举,当军法处置。”
吴争反倒惊讶起来,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王一林终于肯低下他那高昂的头了,这不是在为方才的出言不逊请罪,而是表忠心,宣誓效忠,这一跪,是定下君臣名份。
吴争微笑着伸手搀扶道:“私下,咱们依旧是兄弟。”
王一林就势而起,他听懂了,“谢王爷。”
二人相视而笑。
“让你率百船为前锋,配合郑家水师袭扰,可知我用意何在?”
王一林正色道:“虽说郑家心有异志不得不防,但对付番人,末将绝不手软。”
“很好。”吴争点点头道,“但不尽然。”
“请王爷赐教。”
“敌人受困于我水师和郑家水师南北袭扰,商路被断,定苦不堪言,反击是题中之意,以我的判断,有了滩浒山一役,克里?索恩的选择,大概率不会北向,再与咱们打一仗,很可能选择与郑家水师开战……你说得没错,在对付番人上,咱们与郑家水师是友军,那就不能让郑家水师太吃亏了,郑家的覆没,一样不利于咱们。”
王一林点点头。
吴争继续道:“我之所以令你为前锋,一是你部将士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原陈钱山海盗整编而来,对海上打劫之事甚为熟稔,张名振做不了这些,施琅……我还得再看看,你最合适。”
“末将明白。”
“记住,开始别把敌人打得太痛,太痛了,敌人就会冲咱们而来。”
“是。”
“但也不能太敷衍,让郑森觉察出咱们的用意。”
“是。”
“等敌人受不了,对郑家发起报复,开战之后,你部可以便宜向敌发起进攻……我会令张名振、施琅二部分别在七星山以南、赤尾屿以西策应……。”
“王爷放心,末将定不负王爷期望。”
……。
安排妥当大将军府诸事,吴争悄悄离开了杭州府。
知晓吴争离开的人不多,也就大将军府几个主官。
吴争的理由是,去“三顾茅庐”,延揽一些能人,但大将军府几个主官其实心里都清楚,吴争是在躲。
躲吴老爹次次进逼。
躲李海岳的名份确定。
躲因周思敏离开王府,搬往长公主府而引起的流言等等。
宋安被吴争留了下来,因为他的任务很重,很艰巨。
……。
镇江府,府治丹徒县。
与扬中、扬州、仪征隔江相望,东南邻丹阳,南连金坛,西接句容。
既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