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要再发起一场战争吗?”莫执念急了,他确实急了,傻子都明白,调北伐军进驻赣榆会引发什么后果。
赣榆,淮安府东北角的一个县,隶属于海州,与兖州、青州接壤,它的北面,就是有着近三百年历史的海防重镇——安东卫。
安东卫始建于洪武年间,是明初十九卫之一。
满清入主之后,并未废弃。
在北伐军二次渡江战役之后,原淮安、扬州的清军溃兵北逃,加上清廷增兵和青州原驻军,一时间,安东卫驻兵量达到空前,已经超过五万人,甚至连相距不远的日照都兵满为患。
所以,在莫执念看来,调北伐军入驻赣榆,这等于又一次向清廷宣战。
莫执念不反对、且赞成早日北伐,但绝不是当下。
在莫执念这一声问之后,熊汝霖也赞同道:“臣以为眼下不是再一次北伐的良机,既然已经与清廷签订和约,那就不妨给江南民众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除非清廷刻意违反和约,否则,至少三年内,咱们还是专注于内政,整固刚刚光复的淮安、扬州二府,方为上策。”
张国维道:“雨殷兄所言在理,此时闽粤清军正与大西军激战,而王爷所订战略,也是暗里对闽粤战场进行操纵,使得清廷不得不将军力、财力不断地投向闽粤战场,最终陷入泥沼无法自拔……可如果此时北伐军北调赣榆,清廷必定猜忌王爷有发动北伐之意,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清廷将注意力转向咱们,北有驻京八旗,西有多尔博那十万人马,我军很难占到什么便宜,这势必又是一场大战……望王爷三思。”
就连一直站在吴争这边的张煌言,也劝阻道:“欲速则不达,二位布政司所言在理。眼下清廷想要购买大量枪炮,军工坊正是日进斗金之时,王爷若在此时发动战争……换作我是莫老,也得跳脚不是?”
大将军府几乎所有主官都反对吴争调北伐军入驻赣榆,吴争其实心里并不意外。
“诸公误会了。”吴争气不喘心不跳,平静地说道,“孤也无意在此时发起北伐。”
听听,听听,这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莫执念心里就这么想,他将目光扫向众人,在所有人的回视中,莫执念发现了共鸣。
吴争仰头打了个哈哈,“但,有一点,本王始终坚持。”
瞧瞧,瞧瞧,马上就露了形了吧。莫执念轻轻地吁了口气,不是他想吁,而是这时不容他叹气,许多时候,叹气就表示着立场,特别是上官说出“坚持”二字的时候。
吴争听见了,不过他不在意。
“强国军事,绝少不了军事报复。”吴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陈名夏的死,不是个孤例,诸公都已经知道,陈名夏之后,还有不少人被杀……对,这些人中,不全是心向南方的人,更多的是敌人权力、财富争夺的牺牲品。但是,没有人会注意这一点,天下人都会认为,陈名夏因暗中与南方勾结才被不经审判当场诛杀,如此一来,人心便会浮动,原本开始转向的人心,便会再次摇摆起来……诸公应该都能想明白,争天下,争得就是人心向背,而天下人心各异,并非所有人都象诸公般刚正不阿,他们需要宽恕的同时,更需要指引和……安慰。”
说到这,吴争起身道:“调北伐军入驻赣榆,就是一次军事报复……孤要让天下人都明白三个字……别惹我!”
别惹我?
熊汝霖、张国维、张煌言、莫执念面面相觑。
莫执念迟疑着,问道:“可二万北伐军北调,万一引起清廷强烈反应……?”
吴争抬手阻止道:“莫老啊,你认为孤治理五年的江南,尚不及内乱纷起的清廷吗?财政司的窘迫盖过清廷的财政窘迫程度?”
莫执念一愣。
“咱们打不起,清廷就打得起了?”吴争随意地一挥袖,“不,他们更打不起。西北大顺军正在蚕食陕甘,吴三桂等部自保有余,回援无力。大西军及高一功部攻入闽粤,清廷更是焦头烂额,若不是本王调金华卫助闽地清军一臂之力,恐怕半个闽地,已经入大西军之手了……。”
这话让在场众人微微颌首认可,就连莫执念也不例外。
正是因为金华卫“助”闽地清军一臂之力,才在长汀挡住了高一功部的东进。
当然,谁都明白,这是吴争定下的谋略。
光复闽粤,扫荡二地清军,其实只是举手之劳,可如果迅速光复了闽粤,反而让清廷解脱了。
断臂方可求存。
只有让闽粤清军继续存在,才能让清廷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清廷想主动弃闽粤,肯定舍不得,也无法向治下军民交待。
可不弃闽粤,被建新朝和大西军完全阻断了陆地交通,清廷想救闽粤清军,谈何容易?
而二地的赋税,肯定是无法北运了的,清廷唯有通过建新朝控制的运河段,给予闽粤清军艰难的补给,可这样一来,有“雁过拔毛”之称的吴争,能不截留一半?
这就是吴争谋划的变相的“围点打援”策略。
让闽粤清军存在着,拖垮清廷,至少让清廷不断失血、没有机会舔拭伤口,直到最后油尽灯枯,不费吹灰之力光复失土。
吴争继续道:“本王断定,清廷不敢与我开战。整编了郑家水师之后,沿海数千里海岸线,皆在我水师的掌控之中,清廷新组建的号称战舰百艘的大清水师……呵呵,没有一年半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