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奋力地一甩手,睁着血红的双目,冲黄昌平吼道:“去他x的命令,再不反抗,人都死绝了!”
黄昌平死死地拽着刘元,“今日你我皆可以死,但军令绝不可违……!”
刘元死死地瞪着黄昌平,好半晌,他目光慢慢迟滞,望着已经不断倒退、不断坍塌着的人墙,呐呐道:“那……就去死呗。”
万分危急之时,奉吴争调令,用大将军虎符叫开太平门南下的左营及时赶到。
廖仲平见此乱象,立时下令,以箭矢齐射,震慑、驱退乱民。
一时间,飞蝗如雨般射在乱民阵前三尺许,不少乱民中箭倒地,生生在乱民与刘元所部之间,种出了一道一丈宽的箭墙。
……。
“王爷……郑一斤死了,我亲眼看着他被贼子砍下了头颅!二娃子也死了,他才十五岁!”刘元愤怒地哭诉着,“是我让他们不带武器,是我令他们不准杀人……郑一斤到死,都没拔出他腰间的剔刀骨……我知道他一直藏着这把刀……呜!”
看着刘元满脸的血污,听着刘元的哭诉,吴争有些麻木了。
这还是建新朝的都城吗?
这还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理想中的国度吗?
为什么?
吴争失神地扫着站在面前的一张张脸,那些脸上表情各异,但目光中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火苗”,愤怒的火苗、要杀人的火苗。
在这一刻,吴争知道,或许是自己真错了,布道之余,绝不可少了雷霆。
“廖仲平。”
“臣在。”
“孤限你一夜时间,驱散府外乱民,若遇反抗……杀!”
“臣遵命!”
……。
再势大的乱民,真要遇上军队,那就是一群草寇。
特别是这种随时用银子组织起来的乱民。
其实在廖仲平下令射箭震慑之后,被裹挟的普通民众,已经开始害怕而散去。
加上天色已晚,肚子饿了,无关自己利益的人,也想着回家吃饭了。
所以,当廖仲平率左营精锐以突击的方式,捅穿乱民阵营之后,人群迅速溃散,如泥牛入海,再不回来了。
廖仲平是个稳重之人,他知道吴争下令扫荡乱民,是无奈之举,所以,他用先声夺人的方法,一举捅穿乱民阵营,这样反而死的人少些,倒是合了吴争那句“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一场声势骇人的民乱,以一种极其可笑的溃散结束,要不是现场数百具死尸和上千倒地伤者的哀呼,不知情的还以为只是一场赶集或者庙会,令人唏嘘。
天蒙蒙亮时,打扫完战场的廖仲平,回报吴争,“……臣昨夜奉命扫荡乱民,剿杀三百六十七人,捉拿一千五百余人……请王爷示下,如何处置这些乱民。”
黄昌平和面如死灰的刘元也进来禀报检点昨夜伤亡,刘元麾下仅不足半个时辰,就被杀一百零九人,四百多人受伤……其中包括郑一斤、二娃子等人。
刘元突然跪下,泣求道:“王爷,请允卑职杀尽这帮贼子,为弟兄们报仇!”
吴争起身,伸手拉起刘元,安抚道:“孤定会还弟兄们一个公道!”
说完,回身朝廖仲平问道:“审过了吗?”
廖仲平躬身道:“未曾审过。”
“即刻审,无论用什么方法、手段,午时前,必须审出背后黑手是谁,亦或者受谁指使!”
“是。”廖仲平应道,但他没有立即退下,而是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若是审出……王爷可有做好打算?”
吴争目光透着一丝凶狠,瞪着廖仲平,“既然他们不把孤当自己人,那就是孤的……敌人!”
是敌人,那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臣,明白了!”廖仲平应声,转身而去。
吴争慢慢转身,突然向刘元一礼道:“孤错了,对敌仁慈,便是对己残忍……孤忽略了除恶务尽的道理。”
刘元一怔,忙跪下还礼道:“卑职知道王爷心中仁慈,可……郑一斤他们死得冤啊!”
吴争点点头,脸色一阵狰狞,道:“你放心,凶徒、幕后黑手……一个都逃不了。孤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
没让吴争和刘元等太久,不足一个时辰,远没有到午时,廖仲平就来复命了。
让人意外的是,随他一起来的,竟是一个王爷,建新朝亲王,新嗣秦王朱存机。
朱存机是原秦王朱存釜的长子,朱存釜被张同敞勒死在牢里,可毕竟没有定下谋反罪名,于是,朱存机自然而然就承嗣为新秦王。
所以他不同于别人,朱存机没被士兵押解,他是自己走来的,只是脸色苍白、步履踉跄,如果没有廖仲平右手拽着他,朱存机应该会瘫在路上爬不起来了。
“臣来向王爷复命……经仔细审问,然后反复对质,秦王朱存机便是此次民乱始作俑者,已是勿容置疑。”
吴争心中震惊,看着面色死灰的朱存机左手还在滴血,问道:“动刑了?”
廖仲平回头用轻蔑的目光瞥了朱存机一眼,才回答道:“秦王混在昨夜乱民之中,因天黑儿郎们没留意到……今日细查才发现了他。臣也没怎么动手,只是吓唬吓唬……才剁了节手指,他就什么都招了。”
吴争心中暗叹,这世道,一个亲王竟被刑讯逼供,也没了谁了。
廖仲平原本是个稳重之人,若不是昨夜左营在冲锋时,折损了百来号人,让他恨到了骨子里,显然也会对朱存机悠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