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体仁也苦笑起来,“大哥说得是,与其暴发内战,被北方鞑虏耻笑、渔翁得利,不如……苟活吧。”
“是啊。我原本想着,等邦儿接手广信卫之后,在北伐中建功立业,如此也好保全我忠贞营一脉,可惜……如果今日三人真是吴王所派,那后果不堪设想……你我荣辱生死且先不论,广信卫五万将士及家眷如何安置?”
刘体仁眉头紧皱,突然抬头道:“不管那三人是谁派来的,只要人死了,便死无对证……到时就算是吴王问罪,你我也可推拖不知。”
李过霍地回头,“你真人这么想?”
“是。”
李过慢慢抬头,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突然厉声道:“那就劳烦二弟,亲自率八百精骑赶往玉山,助邦儿一臂之力。”
“是。”
……。
这一天,凌晨的玉山县经历了一场浩劫。
如果说玉山县令刘远多少还有些做为“父母官”的职业道德,那么那些甚至不知道真实来历的富人的随从,就根本肆无忌惮了。
以搜查为名,劫掠、拷打、恐吓、勒索,乃至挟近、奸淫,甚至杀人,可谓是无恶不作。
而此时的玉山县百姓,因之前清军南下遭受的重创而缺少青壮,城中多为妇孺孤寡,根本无力抗拒这种突然而至的凌辱和荼毒。
短短一个多时辰,玉山南城,就成了人间地狱,而这些,陪李定邦待在县衙的刘远,竟毫不知情。
当然,刘远其实应该是想到了,在那商人向李定邦进言时,他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迫于无奈,他只能装作不知。
或许,不知,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吧。
……。
当十七号宅子的院门被暴力踹开时,十七号正好不在家中。
他一早离家,去安排人手出城,向江山传讯了。
家中仅留下的妻子和仅四、五岁大的孩子。
那么,悲惨的一切就不可逆转的发生了。
当施暴者举起孩子,露出狰狞逼问时,可怜的妇人被几个壮汉强压在地上时,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
妇人终究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去目睹自己亲生孩子被在自己面前。
她不得不妥协,可她忘记了,这群畜生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宅子的地窖里,他们所需要的,绝不是要得到他们明里想要的,而是施虐和暴行。
“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和我孩儿……。”
没有人把妇人的话当真。
当女人的衣裤被撕碎,露出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时,妇人……急切之间,失控地喊出一句,“他们就躲在东厢地窖里……。”
施暴者们终于停下了施虐的爪子,他们古怪地相互对视着。
难道,天上真掉馅饼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举着孩子的歹徒想也不想将手中的孩子扔入院中的井里。
而另一人,抽出腰间佩刀,直接插入睚眦欲裂的妇人胸膛。
一切是这样的自然,就象熟能生巧一般地顺溜。
当歹徒们聚拢起来,向东厢慢慢移动时,院门突然开了。
十七号回来了,惨死的妻子、不知所踪的孩子。
他失控了,他疯狂地冲入院子,冲向他可怜的妻子。
施暴者们笑了,他们正缺少向导,于是改变方向,向十七号围了过去。
“我儿呢?”
不再需要质问,质问是多余的。
或许在这一刻,十七号只想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亦或者,他自己也知道最后的答案,可为人父者,终究期盼最后的圆满。
将孩子扔下井的歹徒,以一种漠然的神色指了指井口。
也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是罪恶,也无须掩藏。告诉你,又如何?
十七号瞬间瘫软坐地,涕泪迸发。
一朝之间,家破人亡。
为什么?
歹徒们开始慢慢逼近,在他们看来,这男人就是条无法翻身的咸鱼。
猫,总是喜欢在吃之前,戏耍一下束手待毙的老鼠。
没有人会把自己比作老鼠,歹徒们也不例外,他们认为自己定是那只猫。
泪眼朦胧之间,看着一张张越来越近的人脸,十七号终于有了动作。
他突然伸手,奋力拔出他妻子赤果胸膛上的钢刀,然后罗圈一挥。
或许是挟愤出手,速度之快,竟激起了刀风。
当然,这样的挥砍,一般是伤不了人的。
因为所有人正面朝着十七号,他们本来就有着戒备之心,就算再突然,向后回避还是做得到的。
但由此一来,歹徒们不假思索地向后退却,这就给了十七号机会。
十七号是想反抗,为妻儿复仇吗?
不,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只是个当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子,甚至,在父母过世之后,田中劳作也靠妻子,如果不是长林卫找上了他,此时他或许就只是个念过几日私塾,几次都考不上禀生的普通人,甚至连读书人都称不上。
面对着七、八个歹徒,十七号根本就无力反抗。
但他知道,有一件事他必须做到。
因为这关系到他肩负的使命,也关系到,终将有人会为他和他的妻儿复仇。
十七号在歹徒们下意识后退之际,合身扑向正堂八仙桌下,因为那儿有一条不显眼的暗绳,绳的另一端连着地窖,那儿有个铜铃铛,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但他的动作不象久经训练的军人一般敏捷,甚至因遭受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