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犹龙于慌乱中冲出,中箭身亡。
大部分军政官员都在溃败中被清军所杀,共一百余人。
黄蜚想要退往舟山,但在得胜港被清军追上,黄蜚身中三箭,先把妻子等一门三十余人沉水后自己也跳入水中,欲殉国。
但最终被赶来的清兵以挠钩擒获,被捕之后,黄蜚三缄其口,问他话不答,劝降他不应,清军就打断黄蜚的左手。
之后,黄蜚被绑至南京,见到洪承畴,用右手指着他叫骂。
恼羞成怒的清军又把黄蜚右手弄断,黄蜚骂声越烈,清军又把他舌头割掉,黄蜚犹呢哑不停。九月(也就是两个多月前),与薛去疾、唐世荣都在南京水西门外被清军斩首(壮哉!大明水师黄总兵)。
说到这,莫执念叹息道:“其实松江府一战,不足两万清军赚开了城门,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松江府,将领在混乱中几乎丧失殆尽,当时城中数万明军皆群龙无首,被清军俘虏,由此降了建虏。”
满室一片叹息声,让吴争感觉憋屈得紧。
“你的意思是,城外那支降军,就是之前在松江府的那支明军?”
莫执念点头道:“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当然还有当时在苏州、太湖一带的明军,还有是多铎从江宁府带来的其它降军。”
吴争的脸色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你们是怎么与他们联络上的?”
要论说翻脸就翻脸的本事,吴争确实不差。
但这事确实很严重,内外勾结,取死之道啊。
莫执念能感受到吴争这骤然而起的寒意,连忙解释道:“吴大人千万别误会,我等绝无与建虏勾连之心,老朽当日向大人承诺过,只要鞑子一日不进城,莫家绝不归顺清军。”
“那你们是如何联络上城外那支降军的?”
“大人容我细禀。今年夏,清军占领苏州,闰六月,清廷剃发令下,城乡义兵四起,都用白布缠头。时任刘河参将、福山副总兵鲁之玙,力请吴淞副总兵吴志葵联合吴日生、陆世錀、张守智等攻苏州,他自己带数百家丁为前锋。
可吴志葵领军怯战,当时苏州城内混战,战不利,鲁之玙领周蕃等四百人突齐门入城,从报恩寺向护龙街。满清侍郎李延龄(李率泰)、江宁巡抚土国宝以骑兵在城中伏击明军,鲁之玙至饮马桥中伏,与副总兵王伯牙等三百人力战而亡。明军夺回苏州计划也随之失败。”
伟哉!大明总兵鲁之玙。
瑟若轻健姿,一往仗奇气。宝剑酬君恩,深入无退志。孤军矢一战,光响横振厉。慷慨授命时,白虹贯吴市。苏州城流传的这四十字小诗,就是鲁之玙最好的写照。
莫执念说到此处,拿手指着身后一个老者道:“大人,这位贤达便是鲁总兵的亲叔鲁南成。”
吴争肃容拱手道:“鲁老丈有礼。”
鲁老成颤抖着手,上前还礼道:“吴大人不用见疑,老朽虽然苟且偷生,但还做不出勾连鞑子,为祸我族的无耻之事。城外那支降军中,有我侄儿鲁之域,就是鲁之屿的亲弟弟。当时之屿战死,他是崇明守备,后清军占领全境,不得已降了清军,只是心中一直念着家国之恨,昨日夜里,他便暗中派人向城内传信,希望大人能允他率部反正。”
吴争问道:“有多少人愿意反正?”
“回大人话,据信上说,之域已经联合军中另外四个守备、十多个把总,他们都有反正之心。”
吴争斟酌起来,他当然不会真信这些守备、把总真有为国为民之心,真要是如此,何必投降?
鞑子虽说已经占领了苏州至松江府,但时日未久,兵力又捉襟见肘,控制力还没有那么强大。
这些人真有为国为民之心,只要联合起来,举旗反清,再怎么也有数万大军,不是清军想剿灭就剿灭的。
他们既然随多铎来了,还与己部恶战了三日,那么就不可能存有真正反正之心。
在吴争看来,这就是一群朝三暮四之徒,他们见风使舵,看见风往哪吹,就往哪投。
见三日交战下来,庆春门依旧牢牢地在明军手中,加上他们伤亡已达三成,对多铎有了不满之心,于是经由鲁之域,来向自己表达投诚之意。
当然,吴争一样相信鲁之域是真心的,这不是吴争知道鲁之域是谁,而是鲁之域有反正的动机,兄长力战而亡,叔父又在城里,对于他而言,家国之仇和亲情的吸引,都足以让他反正,毕竟明军哪怕归降鞑子,那也是小娘养的,清廷对降军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与其做个二狗子,不如转向与吴争联合,这样此消彼涨之下,杭州府区域之内,清军就反转成绝对劣势了。
吴争虽然不信他们投诚的真心,但同样认为这是个机会。
不管如何,能削弱鞑子实力,都是件好事。
于是吴争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这是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想要什么?这一点很重要。
就算他们要反正,也不会让这么几十个杭州城乡绅,求到自己的面前来。
虽说自己眼下掌握着一万多人的军队,但自己的官职却依旧是个千户,名不副实。
他们完全可以派人渡江,向朱以海投诚,按现在的形势,朱以海肯定会大慷以慨,说不定人人封个总兵、伯爵什么的干干。
没有去求朱以海,反而来求自己一个千户,这本已经十分反常。
事有反常必为妖嘛,吴争自然不会轻易表态。
鲁南成沉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