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防线开始松动。
池二憨意识到这一点,迅速下令停止了箭矢攻击,率部从侧面对清军发起了牵制攻击。
但依旧晚了。
清军骑兵以疯狂地姿态,以命换命,强行冲破了周大虎部、厉如海部的防线,生生将二部撕开了一道数丈宽的口子。
清军如洪水般地向杭州城涌去。
战局瞬息万变。
吴争和身边王一林脸色顿变。
吴争立即下令城上守军备战,其实这时,吴争已经不再担心了。
经过三部的强行阻击,之前溃散的明军已经合围完毕,正向杭州城方向收缩。
也就是说,不用太久,只要一柱香的时间,十来里地外的明军就会赶到。
城上人数虽少,但有火炮的支援,顶住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有希望的。
陈守节已经奉命开炮。
这是今日第二次炮击,吴争的命令是把炮弹全部打出去,哪怕打到炸膛,也不得停止。
这里的炮击已经不以杀敌为目的,只会迟滞、阻拦敌人。
六十三门火炮的齐射轰鸣,令城墙外二、三里地的区域,盛开起一朵朵的泥花。
八旗骑兵穿梭其间,不时地有骑兵被气浪震飞,更有大量的战马,因恐怕而人立嘶鸣,将马上的士兵掀下。
可终究无法阻止鞑子骑兵靠近城墙。
鞑子身后的池二憨、厉如海肝胆欲裂,疯狂地指挥着军队追赶。
跑动中,甚至连身边擦肩而过的鞑子步兵都不放在眼里。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回援!
眼见着鞑子骑兵挺进到城墙前一里之地,吴争与王一林互视一眼,“呛啷”拔刀,准备拼死一战。
可战局再变,鞑子骑兵突然转向。
在庆春门外向北转向。
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形,城墙上的守军射出的弩箭,全都落空。
更为奇怪的是,与池二憨等部擦肩而过的鞑子步兵,随即转向,也往北而去。
莫名其妙!
吴争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鞑子要攻北门?
有意思吗?
明明可以有希望攻下庆春门,杀了自己,多铎为何要转北门?
虽说北门守军只有五百,但相较于已经靠近城墙的清军而言,庆春门城墙上的火炮已经失去了效用,就算炮兵参战,庆春门也就六百余人,何必费老大的劲去攻北门?
这与吴争想象中,多铎的性情不符啊,庆春门有自己在,多铎不正想着杀了自己泄愤吗?
况且,就算多铎率军攻下了北门,自己这边一旦三军会合,可控之兵达四万余人。
这样的悬殊兵力,多铎能有把握以一门之力,挡住自己的全力反扑?
吴争是真愣住了。
战场变得很古怪,跑得气喘吁吁的池二憨等部也傻了,愣愣地看着鞑子全军转向,站在原地蒙圈了。
几乎是眼睁睁地目送着鞑子的背影远去。
话得说回来,这个时候,池二憨等部就算想追,那也是没力气追的。
一心想回援的将士,使出了吃奶的劲奔跑,这个时候,看到城墙上吴争无碍,紧崩的弦早已松懈下来,哪还有追击的气力和心思?
整个人都是软软的。
而完成合围向城方向赶来的明军,还在三、四里之外。
这么一个时间差,被多铎牢牢地抓住了。
多铎很懂人心,他知道一旦城门危急,所有阻击自己的明军,第一时间想到的,只会是回援。
距离城门四、五里地,就算是头牛,急奔下来也会没力气。
而八旗军冲锋的是骑兵,四、五里路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八旗步兵,几乎是看着池二憨等部回援的,连阻拦都没有,省着力气向北转进。
身后起来的明军又鞭长莫及。
于是,一场几乎可以说是无损耗的转进,就在吴争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
可谓酣畅淋漓。
得到艮山门守军急报的吴争,这才醒悟过来。
多铎并非要攻城,而是撤退。
鞑子路过艮山门,根本连城门都不看一眼,就扬长而去了。
而接下来得到的急报,让吴争彻底想通了多铎的意图。
嘉兴城光复了。
这就解释了,为何多铎会先北突围,那是因为凭他七千人的队伍,回不去了。
吴争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没有必要,杭州以北是德清,那儿至少眼下还是鞑子的地盘。
加上经过今日这一战,将疲兵乏,已经没有了追击的锐气。
万一再被多铎设伏干上一仗,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多铎之前强悍的反击,明军将士心有余悸。
随着东面明军返回,三军会师,庆春门外响起了欢呼的狂浪。
这场仗胜得确实不易,可以说是惊心动魄。
三折三起,如同做梦一般。
所有参战人员都有资格骄傲,哪怕是之前溃散的明军。
因为如果没有他们返回合围,池二憨等部根本无法力抗多铎七千多八旗军。
这三万多人形成的威慑,让多铎不得不选择北撤。
虽然跑了多铎,但吴争的收获颇丰,先不说稳固了杭州城和赚到的民心,就说多铎残部撤退,撇下的八门火炮,已经让吴争和陈守节父子笑咧了嘴。
这可是一千六百斤及二千斤中规中矩的明制红衣大炮,不象吴争现在手里的仿制西洋小炮。
不但射程远,而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陈守节是激动地抱着火炮不撒手,就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