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朱媺娖一声清叱,让方国安一怔。
他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朱媺娖手中一柄短剑指着她自己的喉咙,“方国安,本宫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的,你若上前一步,本宫就自尽。”
方国安连忙道:“殿下万万不可,有话好说。”
“退开一里地!”朱媺娖沉声道。
说来也怪,不等方国安发令,他麾下亲卫竟闻声而退。
方国安大怒,喝斥道:“怕什么?不过是个亡国公主罢了,来人,拿下她!本公倒要看看,她是真敢死,还是作作样子。”
亲卫后退只是本能反应,毕竟明军当久了,习惯了。
此时闻听主公发怒,哪还顾及别的,于是一涌而上。
这便是最后的时刻了,朱媺娖身边的官员们奋勇地挡在朱媺娖身前。
可他们不过是群文弱的读书人,哪是虎狼之徒的对手?
眼看着叛兵近在眼前,朱媺娖眼一闭,牙一咬,右手就要使劲。
郑叔一声悲鸣,欲拦,可手升到一半,生生停顿下来。
他明白,如果朱媺娖不死,那所受的屈辱便会倾尽钱塘江水也难洗净。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暴吼伴随着马蹄声传来,“方国安,你事到临头了!”
千钧一发之际,厉如海率军及时赶到。
他随身只带了六百骑兵,余部还在从码头方向赶来。
随着暴吼声,几枝箭矢冲方国安射来。
郑叔眼疾手快,在剧变的那一瞬间,侧身一撞,将朱媺娖推入了门内。
方国安脸色大变,哪还顾得上朱媺娖?
他急呼道:“迎敌!”
可如此宽阔的场地,骑兵冲锋而来,岂是仓促应战的步兵能抗衡的?
呼吸之间,骑兵已经到了面前。
数十个方国安亲卫被战马撞飞,又是数十人倒在骑兵刀下,这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方国安双眼血红,大呼着举刀迎向厉如海。
“铛!”一声闷响,厉如海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落马。
二人随即错身而过。
方国安对着厉如海的背影大喝道:“再来!”
这模样还真有几分国公的风采。
可随即方国安身边的亲卫蜂涌而上,再拽着方国安向后退却。
开玩笑啊,带来一千亲军,在十字路口折损了一百多人。
如今面对六百骑兵,一个照面就死了百来人,再打下去,能撑多久,这不是闹着玩吗?
就这样,方国安被他的亲军拖走。
厉如海下令追击,可被亲军死死地堵住。
不可否认地说,这支亲军对方国安确实够忠诚。
战事平息,地上的尸体不下五百具。
也就是说,除了十字路口的伤亡,方国安带走的仅三百多人。
厉如海没有再下令追击,他的任务是协防绍兴府,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
厉如海下马叩开王府大门,向朱媺娖行礼道:“微臣厉如海奉临安伯之命前来救驾。”
朱媺娖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丝血迹挂下。
饶是朱媺娖见过了更惊悚的场面,此时也不禁花容惊颤。
就差这一丝功夫,便是天人永隔。
“厉将军免礼,本宫还能活着,全仗将军来得及时。”
“禀公主,微臣来时,临安伯交待,请公主殿下移驾吴庄,待临安伯率军而至,再与公主殿下商议何去何从。”
朱媺娖沉默了一会道:“临安伯如今何处?”
“回殿下,临安伯率军去了富阳,以牵制鞑子和叛军进犯绍兴。”
“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五千人。”
“那将军不必理会本宫,速派人追击方逆。”
厉如海却摇头道:“殿下恕罪,臣奉军令,驻防绍兴府,没有临安伯帅令,微臣不能调动大军。”
朱媺娖皱眉道:“方逆已是漏网之鱼,将军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逃离?”
“殿下容禀,在微臣看来,方逆已不足为虑,只要绍兴府安全,江对岸有我军驻守,方逆除非南下投隆武朝,已经走投无路。殿下放心,过不了几日,便会有分晓。”
朱媺娖虽然不快,但没有再坚持。
这次她没有拒绝,厉如海后军到达时,在军队的护送下,去了吴庄。
……。
可厉如海是真没有预料到方国安会去吴庄送死。
厉如海对吴争的部署很清楚,鲁之屿部去了临安,自己率五千人到绍兴城,周大虎领三千人返回上虞,会合陈胜、钱翘恭部协防上虞。
周大虎是从曹娥江去上虞的,出发还比自己早了几个时辰。
也就是说,此时周大虎应该到了吴庄,方国安不过一支溃师残部,岂能与周大虎部相抗?
当然,厉如海同样也不知道,方国安已经另派了一支两千人的偏师进攻吴庄。
如果知道,他于公于私,肯定不会拒绝朱媺娖,应该直接派遣全军急驰吴庄。
可他只是打算派一营(吴争创造的临时编制,合两个百户,兵员为二百二十五人,加设了一个副百)护送朱媺娖,而且至今还未动身。
这就是一团乱麻,双方都在瞎子摸象。
局势随时会变,靠得一是运气,二是军心,三是应变。
而运气,几乎决定了一切。
周大虎其实是个指挥外行,能混到百户,无非是吴争身边缺少人手。
与其将军队交到一个不知底细之人手中,还不如将信得过之人提到这个位置。
虽然火炮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