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该这么结束了。
可多铎觉得还有劝降的可能,毕竟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那嘛。
看着狼狈而回的方国安二人,多铎突然下令将黄得功推出去斩首。
然后冲方国安道:“你带了这么多军队,三天时间,连一个小小的驿亭都打不下来,真是个废物!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率军进攻,一天之内拿下驿亭,要么再去说降守军。”
开玩笑,这还用选吗?
三天强攻之下,方国安之前随行投敌的数千亲兵早已阵亡了大半,虽然阵亡中也有真金白银的汉八旗,可相比而言,方国安的人死得多多了。
其实方国安也明白,多铎从没有看得起他,这从在他投清之后,率军反攻绍兴府,而多铎却一声不吭西去中就可以看出。
但方国安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哪怕此时心中已经后悔,也回头无岸了,所以,方国安就算明知道多铎就想消耗他的实力,也只能抱紧多铎的大腿,将手中仅有的几千嫡系,当作炮灰投入到之前的强攻中,而此时,他麾下军队已不足千人。
这个数量,想进攻、拿下驿亭,就是笑话了。
所以方国安没得选择,悲苦着脸应道:“属下这就再去说降就是。”
多铎听了,顿时和颜悦色地道:“你放心,如果功成,本王记你此战首功。”
去你x的,方国安肚中腹诽,这是首功的事吗?
阵前说降,那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自己本可以待在军后,安然无恙,可如果因去说降而遭受城上弓弩射击,死了找谁说理去?
可想归想,这话是骂不出来的。
方国安知道多铎下令斩杀黄县令就是杀鸡给他这只猴看,哪还敢对多铎怨言?
这个时候,方国安心中懊悔得无以复加,想当初,自己堂堂越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可现在……。
带着一肚子委屈,方国安再去来到城前。
“张大人,豫亲王对你素有敬仰……若你肯降,可授你绍兴巡抚之职……。”
这次他得到的回答只有掷地有声的七个字: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后城上乱箭齐发,方国安“呀”地一声狂叫,狼狈逃回。
再次说降失败,多铎依旧不肯死心。
他又找来一人——原南明吴淞总兵吴志葵。
就是之前江阴遭受清军进攻,阎应远、陈明遇派出数十路乞援信使,而遭到勒索一千金的那个吴志葵。
勒索千金到手之后,吴志葵倒也守信,拔营前往江阴增援,但因勒索钱财,一来一回,贻误了战机,那时清军已经完成了对江阴的合围,在接近江阴时,吴志葵部被清军伏击,兵败被俘,当时同时被俘的还有南明镇南伯黄蜚。
可吴志葵不及黄蜚,镇南伯黄蜚身负重伤,被俘之后却宁死不降,被绑至南京见到洪承畴,用右手指着他叫骂。
清军把黄蜚右手弄断,黄蜚骂得更凶,于是又被割掉舌头,满口鲜血的黄蜚犹呢哑不停。
之后,黄蜚与薛去疾、唐世荣一起在水西门外被清军斩首。
可吴志葵却没有坚持住,他降了。
多铎此时唤他来,令他与方国安再去说降。
可怜方国安是欲哭无泪,所谓事不过三,这就是第三次了,幸运就算再好,恐怕也用尽了吧?
而这次多铎换了种伎俩。
他令人将吴志葵捆绑起来,然后让方国安押着吴志葵前往城前,交待方国安道:“告知张煌言,若还不降,就将吴志葵当场斩首。”
吴志葵降清之事,发生不久,绍兴府还不知道消息,只以为吴志葵只是被俘。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方国安押着吴志葵到了城前。
吴志葵一到城前,就涕泪交流,泣喊道:“张大人,我是吴淞总兵吴志葵,朝中张尚书于我有举荐之恩。”
张煌言倒是知道此事,张国维在听闻吴志葵被俘时,也曾流泪与他说起过,吴志葵是武举出身,张国维爱才,当年曾举荐他为金山定波营把总一职。
可如今吴志葵被方国安押着前来,用意不言自明。
在这种形势下犹豫,那将带来一场灾难。
于是张煌言厉声喝斥道:“将军被缚,不过一死而已,何苦喋喋不休,作妇人样!你若不退去,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远远听着的多铎,这里才醒悟,要想说降张煌言,恐怕比登天还难。
于是下令召回方国安二人,准备重启进攻。
午后,多铎以四门从孔有德那分来的红衣大炮轰击,做为攻击的前兆。
以五千骑兵绕至驿亭北面,一防明军出逃,二防有绍兴府援军赶来增援。
部署完毕,火炮也轰击得差不多了,多铎悍然下令攻城。
驿亭不能算城,它只是个军事要隘,方贺数里地,城墙很矮,不足一丈。
堪堪够挡住鞑子骑兵冲击,可要挡步兵登城,那就相当困难了。
鞑子只要随便架上几根竹杆,就能顺势而上。
加上鞑子火炮预射,墙上明军,其困境可想而知。
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面对鞑子炮击,明人有他们的笨办法,当时的宅门,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木,明军从城中取来一扇扇大门,在一面包裹上铁皮,然后侧立靠在垛墙之上,再从百姓空中征集来棺材,那个时候,几乎每户人家,都备有棺材。
与战乱无关,一个人只要有了妻、子,过了不惑,就会准备棺材。
家中越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