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败李自成、平河南、破潼关、取西安,之后,连续攻克常州、苏州、杭州,克嘉兴,徇吴江,大破明将吴易军队,攻下江阴。
以功受封平南大将军之职,可谓风光无限。
可就在不久前,他与他的主帅多铎,却在杭州遭受了滑铁卢,六万大军中,五万明军降军临阵叛反,使得多铎不得不选择撤退转进。
由此带来的后果,让清廷几乎失去了对杭州及以北数府的控制权。
朝廷申饬已至,多铎的压力很重,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失败了,如果再遭受重大损失或者兵败,多铎和自己恐怕就得回京述职了。
所以,博洛很理解多铎现在所虑,能不战而下是最好的结果,真要死磕,就算胜了,恐怕在朝廷看来,也是失败。
因为多铎所领三万大军,只有六千人是多铎的嫡系,其余人马是从原本应该进攻福建的孔有德征南大军中借调而来的。
如果折损严重,就会影响进攻福建的战略目标,这个责任,就算多铎也负不起。
驻囤北门,困住驿亭守军,然后逼降,博洛并不认为多铎此举是错误的。
可世事难料,总会有一些巧合。
无巧不成书嘛。
就在博洛率骑兵到达北门外时,远远看见了一支明军向西门方向而来。
驿亭有三门,南、北、西,东面临白马湖,无门也无路。
连接上虞官道的就是西门。
来的这支军队,就是朱以海、张国维、钱肃乐等人所领的绍兴府最后二千近卫军。
但这支军队绝不止二千人,有七、八千人。
其中五、六千人,是钱肃乐等人这些天在绍兴府各县刚刚征召起来的精壮。
驿亭要隘太小,城墙太矮,几里的间隔,从北门可以清楚地看清西门的情景。
博洛在发现明军援军之后,本能地下令骑兵狙击这支明军援兵。
双方就这么不期而遇地在驿亭要隘以西几里地暴发了一场遭遇战。
说是遭遇战,是因为这七、八千明军没有一触即溃。
反而,打得是有板有眼。
这就奇怪了,什么时候明军的战力变得这么强大了,七、八千步兵,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刚征召的民夫,如何能对抗得了博洛所率八旗骑兵呢?
就算是七、八千明军精锐,恐怕在五千精骑的突击之下,也只有溃败的份。
可事实上,明军确实挡住了博洛骑兵,不但挡住了,还打得进退有据,攻守俱备。
张国维,字玉笥,东阳人,天启二年进士。
崇祯元年擢刑科给事中。
七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安庆等十府。
十四年夏,改兵部右侍郎兼督淮、徐、临、通四镇兵,护漕运。
张国维为人宽厚,深得当时士大夫心。
虽说是文人出身,可时值国难当头,也有十载领兵经历。
关键在于,张国维人虽随和,可底线从无碰触。
之前鲁王朱以海监国时,越国公方国安叛降清廷,率军回击绍兴府。
张国维闻知,回家召二子问其生死态度,长子张世凤即表示决不偷生,次子张世鹏应答稍缓,张国维即以石砚掷击。
张世鹏泣对,“从容尽节,慷慨捐躯,儿等甘之如饴,唯祖母年迈八旬……。”
张国维听后,夜里穿戴衣冠,向母诀别,从容赋《绝命书》三章,又写“忠孝不能两全,身为大臣,谊在必死。汝二人或尽忠,或尽孝,各行其志,勿贻大母死,使吾抱恨泉下!”
后来绍兴府因吴争派军回援及时,加上方国安所部半路哗变,绍兴府才转危为安,可这三章《绝命书》却因此而流传开来。
时人都知道,张国维张尚书的铮铮铁骨。
面对与敌骑兵的聚遇,张国维迅速控制了军队的指挥权。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随行朱以海如今只是一个藩王爵位,挂了个参政之名。
张国维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诸般官爵,其地位已凌然于朱以海之上。
尚且以兵部尚书掌控指挥权,更是无可指责。
张国维接手军权的第一道令,就是让大军迅速向道路两侧散开。
这道命令,就是明军可以抵挡鞑子骑兵的关键。
江南多河流,更多水田,这一路行来,怕是找不块旱田的。
水田,顾名思义,自然是田中积水,人踩下去,那就是“咕唧”一声,直没膝盖,就更不用说是千斤重的战马了。
张国维的这道命令,拯救了这七、八千明军,彻底抵消了鞑子骑兵的优势。
将一场本该是铁血的遭遇战,愣是打成了一场农夫在田中的群殴。
瞧那场景,鞑子骑兵战马深陷泥沼,百驱不得脱身,被明军的箭矢射得是狼狈不堪。
但鞑子反应也快,既然追不上,那么干脆就立在原处射箭,这可以他们的强项。
于是,明军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张国维随即下令,往后撤退百步,脱离鞑子的有效射程。
刚征召的五、六千壮丁,那可是田里的能家好手,在水田里奔跑,可比鞑子轻泛多了,他们迅速脱离至百步外。
这样,局势又稳定下来。
博洛一看这样下去不对劲,自己就象被捆住手脚的巨人,使不上劲,于是他下令,全军后退至官道。
这个命令确实解决了鞑子骑兵面临的被动,可同样鞑子也无法再对明军起到威胁。
双方就这么遭遇、交战,然后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