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了,胜还好,败的话那就是一马平川,直取京津了。
这据江防守和进攻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据江而守,这四、五万人足以防御十万乃至十五万敌人的进攻,可反之,明军一样可以用四、五万人来防御清军十万、乃至十五万人的进攻。
被吴争这么一怼,洪承畴顿时哑了。
这个时候,洪承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眼前这少年人,是个完全不讲理的人。
听说还是个秀才,怎么就没有一个读书人该识的礼呢?
“临安伯,你究竟想怎样?”洪承畴问得色厉内荏。
吴争笑得很得意,虽然这是装出来的,但面目之可憎足以让洪承畴气得肺炸。
“没想怎样,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数典忘祖的畜生。”吴争依旧不依不饶地指桑骂槐,“亨九先生可以放心,我绝不打死他。”
洪承畴厉声道:“临安伯此举之荒唐,纵观古今,也找不出这样的先例来。”
吴争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那就算是我开先例了。”
洪承畴张大着嘴巴无语。
吴争转头下令道:“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拿下此獠,以敬效尤?若有人敢阻拦反抗,就地格杀!”
这就是口衔天宪了,在这个城里,如今就是吴争的天下。
明军士兵闻令再次涌上,这下那百来名清军老实了,他们看向洪承畴,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吴争说得是真的,在此时的应天府中,他想杀谁就杀谁,恐怕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洪承畴没有将眼神与清军士兵对碰,而是仰首向天,从他滚动的喉节可以看出,他在勉力咽下一口口水。
这个态度直接让清军士兵泄了气,眼睁睁地看着明军将那个倒霉的官员拽走,然后按在台边,“p”地打着板子,凄厉的哀呼声越来越弱,直到那厮昏迷过去。
三十杖毕,吴争上前,拿脚尖点了点鲜血已经染红的屁股,然后对洪承畴道:“看,没死吧?若亨九先生不信,吴争可派军医为他治疗。”
洪承畴已经不再顾忌到风度,尖声道:“不必劳烦临安伯了。来人,将他抬下去诊治。”
然后回过头来,对吴争道:“一切如你所愿,如此可签约了吧?”
吴争哈哈大笑道:“当然。”
转过头去,吴争向王之仁道:“有劳兴国公了。”
王之仁苦笑着应道:“份内中事。”
吴争这才施施然点了点头,连个招呼都没和洪承畴打,顾自走下台去。
这个时候,台下军民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
……。
这场与清廷之间的妥协,给吴争的名声造成了毁誉参半的后果。
虽说吴争窜起时间不长,前后也就一年时间,可他的骄纵狂妄、雷厉风行的权臣形象和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形象,一直在绍兴府周边流传,被百姓津津乐道。
大明,不,残明百姓太需要一个英雄了,被建虏压着打,已经六七个年头,其间虽有过小胜,但百姓听到的,却是一路败迹。
一直到国亡君陨,一直到弘光朝降清,然后便是绍兴府危如累卵。
百姓们从未象现在这么扬眉吐气过。
一个多月的时间,从绍兴府一直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地光复应天府。
什么时候,明军变得如此骁勇善战了?
就在这个几乎是万众激昂的时刻,被世人敬仰的英雄吴争,竟与清廷媾和谈判,签订停战条约,这无疑是给百姓,特别是应天府百姓,特别是正在踊跃响应明军征兵令的百姓,当头一盆冷水。
吴争从身边亲卫的口中得知,坊间酒楼茶肆的传言,百姓已经将他与洪承畴划拨在了一起。
这让吴争心里很受伤。
他无法去向天下人解释他的困境和为难。
刚极易折的道理,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懂的,更何况是很多人根本不想去懂,永远无法去叫醒装睡的人嘛。
可吴争也不容刚刚激励起的民心,因此事而迅速衰弱下去,这就无法统治这座古都,去抗衡江北虎视眈眈的清军。
吴争需要做秀。
所以,哪怕今日没有这个倒霉的清朝官员送上门来,吴争也已经做好了寻洪承畴茬的准备。
而这个倒霉蛋的识趣,让吴争做得更简单直接了些。
杀鸡敬猴,或者说项庄舞剑。
其意无非是杀杀洪承畴乃至清廷的威风,并显示出自己与清廷并无媾和之意。
而这效果,在吴争走下台,军民齐声欢呼中,已经体现了出来。
吴争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满意。
让王之仁去签约,吴争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阅历丰富的王之仁,岂会不明白吴争的用意,岂会不明白吴争给他挖下的坑?
与异族、大敌签订停战条约,不知情的百姓不会去怪责千里外的绍兴府朝廷,自然要找他这个动笔者的麻烦。
从第一次谈判始,王之仁在城内的临时落脚官署,就已经遭受不下三次的民众请愿。
甚至官轿行走在街上,都会莫名其妙地被飞来的不明物体袭击。
当然,他的亲卫不是吃素的,迅速捕获“行凶者”之后,发现这些所谓的凶徒,都是当地的百姓,这让王之仁怎么下得了手去惩治他们?
王之仁自然是不肯轻易上吴争当的。
可问题来了,应天府中,还有谁的爵位比王之仁更高?
兴国公,这已经是异姓人臣能获得的最高爵位了吧,再上去就得是异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