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微微一怔,突然正气凛然地说道:“马某要做忠臣!”
这样子确实让吴争吓了一跳,好一会吴争没好气地道:“别跟本候来虚的,说实话。”
马士英脸上的正气瞬间消失,他讪笑道:“瞒不过候爷,马某只想为自己挣一份身后名。”
“身后名?”吴争诧异了,这奸倿居然想为自己挣一份身后名?
马士英又激动起来,“马某有自知之明,虽说为官不堪,可也确实为朝廷做了不少事。可东林党人借题发挥,生生将马某诋毁成万恶不赦之徒,马某就算是死,也不瞑目。”
“那你想如何?”
听吴争这么一问,马士英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
“若靖海候不弃,士英愿辅佐候爷开创一番大业!”
吴争傻眼了,这唱得是哪出?
自己是有收留他的意思,那也是想给他提供一个享清福的闲差,算是给厉如海一个交待,也算是赏赐马士英这两年终究没有投清,还在组织人马抗清的苦劳吧,吴争心里根本没有让他辅佐自己的想法。
可看马士英这架势,倒是有些落难英雄欲投明主的味道了。
吴争呵呵笑了起来,起身上前搀扶马士英道:“过了,实在是过了。马大人原是弘光朝首辅,岂能居于吴争一个区区候爵之下,如果马大人真有老骥伏枥的想法,也该去应天府投效朝廷、监国殿下才对。”
可马士英不肯起身,他叹息道:“东林、复社之人,将老朽诋毁如斯,马某恶名在外,就算去了应天府,也无出头之日,反而引来杀身之祸。此次蒙候爷相护,保得一条命,来日也必被清除出局,甚至性命不保。”
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就象马士英所说,党争一起,就无法善了,必是不死不休之局。
因为谁也不会给对手留下死灰复燃的余地,所谓痛打落水狗嘛。
还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党争的残酷,那就是于对手宽仁,那就是自寻死路。
与战场上不同,党争的失败者,会被牵连至阖家满门及亲朋好友。
这也是谈到党争,人人色变的主要原因。
也正是因为如此,清流不再是清流,而阉党也不仅仅是阉党。
党争到了最后,已经不是计较对错,只论胜负。
所以,无论是清流还是阉党,到了最后,无所不用其极,谁也别说谁手段龌龊、行事阴狠,都一个样。
打个比方,一个不属于两党的正人君子,他如果被有心人诬陷为了阉党,那么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自证清白。
怎么证?
胡编乱造或者旧事重提,亦或者加油添醋,写一份弹劾阉党的奏折呈上去,用这样的手法来证明自己与阉党势不两立。
反之,也然。
就这样,人人自危,而很多的罪名却是不尽实、得不到验证的。
但因奏折白纸黑字的存在,这些罪名就会越来越夸张,连百姓都耳熟能详,以至于后来被越来越多的人引用,直至从诬陷变成铁证。
而阉党此时大势已去,阉党中人更是死得死、降得降、逃得逃,自顾尚且不懈,谁还能遮护马士英?
此时绍兴府朝廷中,明面上几乎没有阉党的存在,就算私底下有隐藏身份的,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已经很难成气候了。
马士英去了应天府,那就是竖起一杆旗,阉党的旗。
可问题是只有他一人,就杆旗就成了众矢之的。
不死,那才叫奇怪呢。
吴争沉吟着,看着马士英道:“只要你安生待在应天府,谋个清闲之职,本候保你安全。”
马士英苦笑道:“马某这两年辗转千里,四次碰壁,为人所不齿,可但凡所到之处,受清军荼毒的百姓却信任马某,不断有人追随。可惜……马某无军事之才,不能象靖海候这般迎风壮大,打出一片天地。但如真要我自禁应天府,混吃等死,马某不甘心啊。”
吴争并不想收留这个马瑶草在自己身边,这厮的名声太臭了,可谓迎风臭十里。
“马大人多虑了,如今长平公主监国,钱大人等都是正直之士,朝廷风气全新,正是马大人再图奋发、为国出力之时。”
马士英面显失望之色,他原以为吴争此次会延揽他效力的,可不想,吴争婉言拒绝了他。
可正如马士英说的,他不甘心。
去了应天府,等于寄人篱人,仰清流之鼻息,什么时候人家不高兴了,就来拍打一下他这个臭皮囊,以示清、阉有别,混、浊有异。
马士英决定下一剂猛药,赌一把。
“马某虽然名声不好,可久历官场,在政务上还是能为靖海候效力的。靖海候少年得场,身边猛将自然是不缺的,可深谙事务的恐怕不多。想必靖海候许多时候,也会苦恼身边琐事太多吧?如果有马某相助,靖海候定能在不久之日……面南背北。”
面南背北?!
这四个字就算是在闲聊时,以二人的身份,恐怕也不能随便说出口吧?
其中的忌讳太深了。
吴争闻听,一时间双目阴冷起来,厉声喝道:“放肆!汝敢诬陷本候不忠不义?是以为本候杀不得你吗?”
马士英本就是想下一剂猛药的,对于吴争的反应早有准备。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此时士英就是个阶下囚,我会鱼肉,候爷为刀殂,想杀马某,就如同辗死一只蚂蚁般轻松。靖海候难道就不敢让马某把话说完?”
吴争眼神闪烁起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