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心知吴争的话没错,说的是实情。
他无奈地叹道:“那……就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李成栋统率这支军队,老夫可勉为其难,从旁监督、防备就是。”
吴争愕然,他已经明白,自己无法阻拦这君臣二人了。
回头看了已经略显兴奋的朱聿键,再看看自己恨之入骨的李成栋,吴争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咬咬牙,吴争道:“这样,如果黄大人信得过我,我为黄大人举荐二人,可统领降军,固守福州。”
黄道周一喜,连声道:“此时老夫连李成栋都信,岂能不信镇国公,还请镇国公举荐良将。”
吴争点头道:“我麾下水师副总兵张名振,可暂时留下统率降军,协助黄大人固守待援。”
黄道周大喜道:“张侯服有大才,求之不得。敢问镇国公另一人是何人?”
“郑森郑成功。”
黄道周面色大变,“郑芝龙举兵降清,镇国公竟举荐其子?此等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之徒,岂能掌军?陛下是错看了他,竟倚为肱股。”
吴争摇摇头道:“难道黄大人没听说郑成功已经与其父郑芝龙决裂,率己部南下广东了吗?”
黄道周厉声道:“谁能保证这不是故意做给世人看的?老夫早就劝谏陛下,郑家没一好人,可惜陛下受郑氏兄弟蛊惑至深。”
吴争摇摇头道:“如果黄大人信吴争,吴争愿为郑成功作保,他绝不会降清。”
吴争的坚决,让黄道周一愕,“镇国公与郑成功有旧?亦或者是甚为熟稔?”
吴争一笑,未置可否,“这样,先由张名振统率降军,黄大人派人向郑成功传陛下诏令,令其率军返回福州,然后观察其用为,再作定夺也不迟。”
黄道周想了想,不再坚持,“既然镇国公如此坚信郑成功不会效其父降清,那老夫且向陛下举荐,想来陛下对郑成功历来喜欢,应该不会反对。”
吴争看了一眼远处李成栋,轻声道:“李成栋狼子野心,随时会生变,黄大人要千万留意,如果机会合适就……。”
吴争比了个手势,黄道周微微颌首道:“老夫心里有数。”
……。
世事难料啊。
吴争历尽艰险,将李成栋擒获,可结果,李成栋摇身一变,竟成了隆武朝荡寇将军。
这让吴争心中的憋屈无以复加。
他心中直后悔,就该在擒获李成栋的那一刻,直接斩下他的头颅,以祭奠叔叔和嘉定殉国将士、百姓们的在天之灵。
但这个时候,吴争已经无计可施了。
朱聿键、黄道周已经将李成栋视为救命稻草,这就象落水的人,无论是不是毒药,都愿意去尝一口。
而吴争其实心里,也认为这是一个化解福建危局的唯一可行办法。
如果隆武朝就这么灭亡,接下来,清军就会抽调兵力北上。
李成栋所部三万人真要是能为隆武朝守住福州城,那么在郑成功率军会合之后,还真有可能改变局势。
要不是因为这点念想,吴争哪怕就是与朱聿键、黄道周翻脸,也要诛杀李成栋的。
……。
当天傍晚,吴争率军直入福州城。
零星不足二千人的守军,本就是李成栋麾下,闻风而降。
明军光复福州。
当天夜里,吴争传见张名振。
“让你留下协助隆武朝,你不会怪我吧?”
张名振答道:“大人言重了,只要是抗清,在哪都一样。”
吴争有些激动,“好。侯服果然是忠义之士,这样,我已经令人将船上火炮卸下十二门,助你守城。”
张名振大喜,拱手道:“多谢大人。有了这些火炮,名振定不辱使命。”
吴争摇摇手道:“你别高兴得太早,虽说李成栋所啊有三万人,可人没到之前,这还只是听他一家之言。另外,李成栋双手血债累累,杀他十次都不解恨,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你的眼睛时刻得盯着他,千万别被他整些什么妖蛾子来。真到了不得已时,本公授权于你,随时诛杀李成栋。”
张名振应道:“大人放心,名振睡觉都睁一只眼睛,防着他!”
吴争吁了一口气,拍拍张名振,“小心点!”
“是。”
吴争终究在意张名振的人身安全,斟酌了一会,“候服啊,东边港口我给你留了舰船,如果事不可为,你可放下一切,抽身北返,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主战场。”
张名振一愕,而后恍然,可他摇摇头道:“大人的关切,末将感激不尽,可国土沦丧,何处不是明人的战场?大人不必为名振忧心,名振不求建功,但求无愧于心。”
吴争心里有所触动,可这改变不了吴争对这个世道既有的看法和判断。
吴争沉默地拍拍张名振,不再劝说。
……。
李成栋在军队这件事上,确实没有说谎。
从次日起,连续三天,有三万二千多的清军到达福州,而且,确实是明军降军。
在李成栋的号令下,正式改旗易帜。
对于这些士兵,换面旗,似乎并不为难。
而有些执迷不悟、犹豫不决的军官,被当场格杀。
这也促使了士兵的归降。
至少在明面上,三万多人,已经成了明军。
而此时,建宁、延平还有汀州的清军,已经察觉到了福州的异状,开始向福州周边集结。
三天后,郑成功奉诏,率军从广东,渡海归返福州。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