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反过来说,这场仗的残酷,也是双方都始料未及的。
周大虎是千户,按吴争改编军队构造,他的所部人马在一营,也就是五千人左右。
只是周大虎所率前锋,仅一千六百人,且没有骑兵。
这很正常,战马在这个时代的南方是稀缺战略物资。
吴争麾下骑兵,战马基本都来自每战缴获,那是被当成宝贝的,全部统一起来,单独成军。
而军中,也仅仅是百户以上军官才有配备战马。
周大虎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小瓜沥竟囤有六千清军重兵。
悍然强攻发起之后,在遭受强烈抵抗时,周大虎还认为这只是清军垂死一拼。
他执拗地下令,必须一战而下。
瓜沥只是个一千多户人家的小镇,没有什么坚固的堡垒和隘城。
在这一点上,清军所占便宜也不大。
只是清军的弓箭手依据建筑,对明军造成的伤亡,那是非常巨大的。
都说一个主将决定了一支军队的脾性。
有周大虎这样的主将,可想而知,他麾下将士会是什么样的作战风格。
都就是傻不楞登、悍不畏死的进攻。
瓜沥小镇的道路上,每一步都是尸体,当鲜血汇聚成流,淌入条石缝里,再慢慢路边阴沟。
战后当地百姓,整整一个月,都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短短半个时辰,周大虎所率一千六百人已经折损过半。
杀红了眼的周大虎,已经身中一箭,幸好是在左肩膀处,已经浑然不知道疼痛的周大虎,自己拿刀削断了箭杆,生生扯出了箭头,倒刺带着几缕血肉扯出。
在亲兵草草包扎之后,周大虎率着残部再次发动了冲锋。
双方都杀红了眼,清军开始组织反击,一支偏师出瓜沥西南,对周大虎残部进行包抄。
周大虎得知清军包抄自己后路,才醒悟到自己判断有误,面前的清军兵力远远超过自己的估算,可他依旧不下令撤退,带着麾下将士悍然冲锋。
这就是个愣头青,一年多的战场经验,没有改变他打群架的风格。
在他看来,只要击穿清军阵营,那清军就得溃散,胜利一定是他的。
或许在周大虎心里,如果这时撤退,那千把弟兄就白死了。
上天眷顾,就在清军偏师包抄至周大虎身后时,周大虎的后军正好赶到,于是一场遭遇战,又在周大虎身后再辟战场。
从这个时候起,战场开始乱了,从攻防战到遭遇战,再到混战,战场格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了肉平夹馍。
……。
另两支明军在厉如海、鲁之域率领下,渡杭州湾与陈胜部在沥海会师。
沥海的兵力已经达到二万人。
随即对外围的清军开始展开反攻。
可咄咄怪事就这么出现了。
沥海要隘之外的滩涂地上,敌我双方相战正酣。
派出反击的厉如海部和鲁之域部一万明军,强悍的反击竟被清军轻易地挡住了。
从高处望下去,清军的阵线几乎毫无松动的痕迹。
陈胜发现不对劲,哪来这么多的清兵?
绍兴府清军一直是二万多人,可如今单就在沥海外围,就不下二万人了。
难道清军就不怕杭州府明军南下,连阻挡都不阻挡了?
何况平岗山还在遭受清军攻击,这么多的清兵从哪来的?
发现这个异状的陈胜,心中泛起一股凉意。
不对,肯定是清军有援兵到来。
这个意识,让陈胜立即下令鸣金收兵,大军撤回沥海。
陈胜是个谨慎的人,吴争让他镇守沥海,看重的就是他的沉稳。
明军有序后撤,清军并未发动追击。
有沥海要隘城墙上数十门火炮的震慑,清军根本不敢轻易近前。
这些天,他们吃过太多亏了,学精明了。
撤回城里的厉如海不解地问道:“我部并未有丝毫不敌的征兆,陈大人为何下令撤兵。”
鲁之域也道:“某以为清军不知我军援兵已至,正是出其不意击穿包围沥海清军的好机会……。”
陈胜摇摇头道:“二位将军难道没有觉察清军的兵力有异吗?绍兴府清军从国公离开沥海时一直保持着二万多人,未曾听闻有清军调入绍兴府,可眼下,与二位将军对阵的清军加上清军后军,已经达到二万之数。”
厉如海二人闻听也意识到了这点,与陈胜一起上城墙眺望之后,三人惊愕地相互对视。
陈胜道:“我已派人出海,将此事禀报国公,绍兴府敌情未明之前,还望二位将军与陈某一起守城,不可擅自出战。”
可鲁之域摇摇头道:“如今沥海城中有二万大军,哪怕对面清军人数在我军之上,我军也可对其发动突击,只要能击穿清军包围,就能与平岗山池将军部会合,如此清军必定溃败。”
陈胜摇摇头道:“可万一清军援兵数量巨大,我军突击正好掉入他们的合围之中,岂不坏了国公的部署?”
此时厉如海开口道:“我觉得鲁将军所言可行,如果此时我等固守待援,国公所作部署就会落空,此时萧山周大虎部、平岗山池二憨部,想必都已经开始进攻,如果我等固守不出,势必让这二部承受巨大压力,如此一来,清军可以在中部随时调动兵力,我军就会陷入被动。”
陈胜斟酌起来,“那按二位将军的意思,是继续出兵反击?”
厉如海道:“陈大人部依旧固守沥海城,以不变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