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眉头微皱了起来,张国维点到的没错。
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对绍兴府的占领都是统治,在这一点上没有差异。
所以,就算清兵想要劫掠,也会被上司命令,去乡下或者稍偏僻的地方。
特别是清军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下,早已有了当家作主的念头,不是特殊情况,没有必要在府城自己的眼鼻子底下恶心自己。
将二万多清军击溃,先不说有没有把握,就说真击溃了,带来的后果就是如同散沙的清兵,会四面八方地溃逃,在小小绍兴府周边,酿成一场人为的灾难。
这确实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至少对于象吴争这样的“土著”而言,内心是无法接受的。
“张公有什么好办法?”
张国维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但有一点,绍兴府清军主将毕竟是金声恒,如果他降了,清兵就算不全听他的,那至少可以避免大部分的溃兵出现。”
吴争问道:“张公的意思,还是趋向于劝降金声恒?”
张国维点头道:“改一个字,不是劝降,是逼降。你的想法没错,不能造成降将太过嚣张跋扈,挟民众而自重的前例。所以,老夫以为,打还是要打,但大打不如小打,打一场小规模,但有震慑力的小仗,逼金声恒降。”
吴争有些摸不着张国维的思维了,“怎么打?还请张公赐教。”
张国维道:“王得仁私下与老夫说起,绍兴府清军补给粮仓有两处,一是绍兴城官仓,这一时做不到,就不说了,还有一处,在绍兴城与上虞之间,一个叫道墟小镇。”
吴争点点头,“我知道那个地方,就在绍兴通往上虞的官道以北不远。”
“对,王得仁说,道墟地势平坦,且就在官道周边,交通便利,所囤军粮远甚于绍兴城,主要就是为包围沥海清军提供补给。金声恒寄希望于沥海清军,那么占领道墟粮仓,沥海清军就会士气涣散,等于断绝了金声恒的希望。”
吴争想了想道:“可道墟与沥海也相距不远,仅曹娥江一江之隔,眼下虽说在绍兴城三面都是我军包围,可实际上张公也知道,这兵力捉襟见肘,派去的人多了,金声恒把不准就往哪个门突围,可派去人少了,沥海清军渡江一击,反而损兵折将,且清军一旦警觉,就更难攻取了。”
张国维微笑道:“那就要依仗你的骑兵了。兵贵神速嘛,只要在江北清军反应过来之前,占了粮仓,大事可定。”
吴争思忖道:“可补给二万多清军的粮仓可不是小数,仅以三千骑兵,恐怕运不出来,就算占了,也守不住啊。”
“那就纵火焚之。”
吴争哑然,张大了口,天知道,他的财政压力有多大,如今年关刚过,春耕未至,这三万多军队,就是三万多张嘴啊,不,那是三万多家的嘴。
加上如今新招募三万大军,这钱花得就象是……,产生的坑,那都是莫家在往里填补。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莫家的这种大方,那是需要回报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现在拿他们越多,日后的回报就会越多,这是双方肚子里心照的事。
吴争已经尽可能回避莫家插手军队事务,可架不住人家有钱,自己没钱啊。
这是吴争心中一直的隐忧,只是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如今听说有海量粮食,吴争哪会想去烧了它,哪舍得去烧了它?
张国维一句纵火焚之,让吴争心中不禁腹诽,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可想归想,说是不能说的。
吴争命人传王得仁,并要来地图。
“王将军,你可去过道墟粮仓?”
“末将去过两次。”
“想来是认得路的?”
“认得。”
吴争点点头,指着地图上道墟的位置问道:“如今粮仓囤有多少粮食?”
王得仁估算了一下道:“末将具体也不清楚,只是随金总兵增援绍兴府后,为己部去领过两次粮草,从守仓清兵嘴里得知,这粮仓原本是补给豫亲王多铎及罗贝勒勒克德浑南下福建大军的,如此想来,应该不少,只是如今应该多铎、勒克德浑大军已经南下,粮草应该不多了吧?”
吴争有些失望,“噢”了一声道:“那按例你部多少时间去补给一次?”
王得仁答道:“半个月、十天不定。”
“距上次补给几天了?”
“唔……八天,不,到今日是九天了。”
吴争回过头看向张国维。
张国维从吴争对王得仁的问话中,已经猜到了吴争的意图,点点头道:“此计可行。”
吴争这才对王得仁说:“交给你一个任务,还望王将军能替本公分忧。”
王得仁拱手道:“末将正愁没有献于国公、朝廷拿得出手的功劳,如今有机会替国公效力,必当全力以赴。”
“好。道墟粮仓关乎绍兴府战局,同样也关乎你旧上官能不能答应归降,只要你能率部拿下粮仓,把粮食运回来。一切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你可有信心?”
王得仁应道:“末将定不负国公所托。只是……。”
“只是什么?”
“占领粮仓不难,粮仓守军不过二千人。占领焚烧就是,可要运出来……万一沥海清军回身阻击,怕是……镇国公应该知晓,曹娥江在道墟和沥海之间有了转弯,此处江面本就不宽,加上如今天寒北冻,处于枯水期,最窄处不过数丈宽,清军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