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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道:“我想问问诸位,我们打仗,与敌厮杀,究竟为了什么?建功立业?匡扶朝廷?还是大义凛然地称自己是挽大夏于将倾?”
“我不知道诸位心里是什么样的答案,可我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打仗就为了想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这三百多人,就是我想守护的人。陈胜,你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你忍心看着他们被我们牵累,死于非命吗?”
陈胜张口欲言,被吴争抬手阻止,“是,你们说得都对,我知道,你们说得都对。可这世上,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和错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但有一点可以无比肯定,至少我肯定,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永远不会错!”
“是,我们换回这些百姓,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我们也有收获,获得的是民心,获得是军心。人心哪……诸位?为什么大明朝二百万大军被三十万鞑子打得落花流水?千万别和我说是朝廷腐败、将士畏死,你们之中也有前朝军官,北伐军中,也有前朝老兵,他们不缺少与敌死战的勇气。
那原因究竟是什么?是因为百姓视明军如贼寇,我听闻过,百姓敲锣打鼓欢迎清军入城的,为什么?因为在百姓心里,明军比鞑子更不堪!所以,百姓不但不帮助明军,甚至反过来去帮助鞑子。而这些百姓的子弟,是明军的最大组成部份,这样的民心,这样的军队,还能打赢清军吗?”
“换回这三百余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吴庄的农户,而是因为他们是我族百姓。是,我们很可能会付出一倍甚至数倍的牺牲,可这是值得的。所有百姓会认为,看,北伐军可以为了百姓忍受多大的牺牲!诸位,我们的牺牲越大,百姓对我们的依赖和信任就会越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的牺牲换得百姓的信任和依赖,这笔帐,诸位难道还算不清吗?”
“反过来说军心。我军的士兵都来自江南,如今江南诸地正处于战火,就象张名振说的,鞑子很可能尝到了甜头,屡屡故伎重施。可我想说的是,我宁愿因此付出代价,这其中包括我的性命。因为我军付出的每一滴血,每一条命,都会被百姓记在心里……值得的。”
吴争眼睛有些潮湿,“而每个士兵,都有家眷,他们的家眷都在江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此而被鞑子掳掠,现在,我们救了这些百姓,士兵们心中就安心了,他们会想,连素昧平生的百姓都能不顾一切的去救,何况是我们自己的家人?”
“诸位,这会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因为我们可以舍弃一切去救百姓,百姓就能舍弃一切来回报我军。因为百姓能舍弃一切来回报我军,我军将士便会自觉地去爱护百姓。周而复始,在江南一隅,我军再不是孤立的,我们的身后有上千万百姓做后盾,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子弟送进我军,我军便可无坚不摧,无往而不利!”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道理他们都懂,只是他们从未有象吴争这样把一件事系统地讲出来,更大的原因是,从朝廷到内阁,没有为上者愿意这么做,在这些为上者眼中,百姓就是蝼蚁,可以任意地去牺牲。
所有人都看着吴争,在这一刻,他们是真懂了,懂了吴争心中的抱负是怎么样的宏大。
哪怕是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明白,真要是实现了吴争口中的军民互信、互拥,那将是怎么得无坚不摧。
这天下,还有什么样的敌人,能抵挡千万人的雷霆一击。
或许真到了那时,只要一声令下,敌人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急遁了。
可这时,有一个人的反应不一样,他在悄悄地往后缩。
吴争看见了,心中恼怒,太不给面子了。
别人还行,你宋安可是我的亲随,你不附和、不当托,撒上几滴激动的泪水,竟然往后缩?
是可忍熟不可忍。
吴争大喝道:“你再敢往后退一步试试?”
宋安不敢再退,他的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慢慢蠕动着。
吴争皱眉道:“有什么事,放开了胆子说,别扭扭捏捏地象个妇人。”
宋安终于鼓起勇气,直视吴争道:“没有什么俘虏了,听到鞑子屠杀绍兴城,我就下令不留一个俘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杀俘?!
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陈胜上前一步,拦在宋安前面道:“鞑子凶残,世人皆知,属下倒不觉得宋将军所为有错。”
厉如海也上前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钱肃典左右看看,轻声道:“这杀俘……终究有损我军仁义之名吧?”
吴争木然地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问道:“要不……派人和多铎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改成一换二?”
所有人愕然。
陈胜看了吴争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恐怕这二百多人,多铎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钱肃典摇摇对道:“吴庄百姓……怕是危矣!”
吴争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手一摊,道:“这下……你们如愿了!”
……。
多铎率残部大约五千余人退回宁波府。
正如陈胜、钱肃典所料,多铎在得知明军杀尽了绍兴城清军俘虏之后,立即下令,斩杀了携来的吴庄农户三百二十七人。
屠杀之处,是在宁波城北,贯桥头,柴王庙前。
三百二十七人就在宁波府上万百姓的围观下,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