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吴争怜惜地看了莫说清一眼,道:“我知道,不该让你做这等阴暗之事,太过委屈你了。可我也是没办法,用得是莫家的老人,如果派个不熟悉的人去,怕是很难在短时间里进行整合……故莫老一荐,我也就同意了。”
莫亦清低着头应道:“能为王爷效力,是清儿的福分。”
“你放心,我会一直留意着,一有合适人选,我就放你回去。”
莫亦清没有应话,沉默无语。
“有一件事……。”吴争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尝试与钱翘恭、沈致远进行联络。”
“是。”
吴争凝重道,“千万记住,宁可不联络,也要杜绝冒险。”
莫亦清一惊,“王爷的意思是……钱翘恭、沈致远二人是……?”
吴争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相信他们。按我说是做!”
“清儿谨记。”
……。
次日一早,吴争带着张煌言、蒋全义,和六个随扈便装前往嘉兴府。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九人进入嘉兴府地界。
吴争下令,直接转西前往秀水县。
“且慢!”张煌言不解,问道:“王爷不先去与嘉兴府,至少也该知会马士英一声啊?”
吴争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煌言道:“嘉兴府虽说已经光复一年有余,可毕竟清军占领的时间更久……难保没有居心叵测之徒,王爷此次微服巡视……以下官之见,还是先去府城为妥。”
吴争看了蒋全义一眼,蒋全义心领神会,自觉地退了开去。
吴争道:“既然是微服私访,去了府城,岂不全府皆知?况且……虽说我信马士英不会投清,可对他的官品,还是有所疑的。之前,任命他为嘉兴知府,我也是犹豫了很久,原本是想将他放在眼皮之底下,可想想既然用他,就得不能疑他,加上他毕竟曾是弘光朝首辅,门下弟子、故旧还是不少的……秀水县与府城近在咫尺,我是怕,他会不会……?”
张煌言明白了,他点点头道:“王爷所虑甚是,那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吧,不过,此去秀水,还得小心谨慎才是。”
……。
秀水之名,可以追溯到五代十国。
晋天福三年置秀州,为嘉兴建州之始。秀州以秀水为名,也有叫绣水的。
明宣德四年将其一分为二,在嘉兴县西北置秀水县,嘉兴府治所为嘉兴县。
秀水县西南接南湖,北接大运河,在此时,实为大运河货运之枢纽。
时近正午。
秀水城大街上,人,流如潮。
吴争一行九人,随便找了间沿街酒肆打尖。
正吃着,店外一队满载货物的车马经过,前后有数十架之多。
吴争开始没有留意,可说来也巧,其中一辆车路过酒肆门口时,突然就颠了车轮。
车子向右一侧,车上堆成小山般的麻袋就往下掉落了两、三袋来。
其中一袋用稻草捆扎的袋口散了,粳米“哗”地撒了一地。
吴争这才留意起来,前后望了望。
然后问张煌言道:“玄著兄,之前大将军府辖下杭州、嘉兴、松江三府,都已经不再以粮食征税,怎么此地还有如此庞大的粮食装运?”
这话没错,时下已近隆冬,不是粮食的收获季节,一辆车至少得装载五石左右的粮,这车队少说也有六、七十辆,那就是三、四百石粮食啊。
一个县城内,如此庞大的运粮车队,如果不是官府转运,怕很难见到。
可问题是,吴争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和莫执念定下农税减半,并以每三年为期,一成一成地往下减免农税。
而三府之地,百姓多以茶叶、蚕桑、纺织为业,
所以,对于农税也效仿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不收粮食,而是折为银子征收。
三府的粮食本就只能自给自足,几乎不往外地输出。
更多的时候,由于需要备战,莫执念就以商会名义,由商人向湖广、福建购买粮食。
这也是之前商会席本桢、陈文奂、程本原等商人要聚众向大将军府请愿,提高粮价的原因。
因为吴争定下的米价,三年未曾浮动了。
商人们从外地购来的粮,几乎是贴着银子低价在杭州三府卖。
问题是不卖还不行,因为这是大将军府为了储备粮,给商会下得死命令。
眼下,这么大量的粮食转运,确实让吴争起了疑心。
张煌言摇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要不……我去问问?”
吴争点点头道:“别露了身份。”
张煌言应着去了柜台,找酒肆掌柜打听。
过了一会,张煌言回来。
吴争看他的脸色不太好,便问道:“莫非这其中真有官员在贪脏枉法?”
张煌言沉默不说。
吴争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张煌言迟早都会说。
果然,张煌言愣了一会就抬头看向吴争道:“这事虽然可恨,但还真不违法。”
吴争惊讶道:“这话怎么说?”
张煌言道:“嘉兴府与苏州府邻接,却分别属于王爷大将军府治下和朝廷治下。两地政令各不相同,嘉兴府以银子征税,可不到百里地的苏州府,却依旧为粮为税。有了这差别,两地商人就趁机来回贩运粮食,两、三年中,竟在两地造就了一批暴富之人,尤以郑家为最。门外那队粮车,就是秀水郑家的……嘉兴、苏州同为大明疆土,而这伙奸商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