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院。
朱媺娖面色非常平静。
郑叔焦急地看着朱媺娖。
“郑叔,不必惊慌,该来的总会来,拦不住。”朱媺娖反倒安慰起郑叔来。
郑叔带着哭腔道:“可公主不该在这。若是鞑子来了,如何是好?”
朱媺娖的脸色微微动了,她道:“其实这几个月来,本宫过得很踏实。离京之日起,从未如此踏实过。”
“现在想来,他说得是对的。京城沦陷,先帝驾崩,这天下就已经不是朱家天下,如今需要的是天下汉人同仇敌忾,抗击清军。只要能守住汉人江山,谁都可以为帝。与芸芸众生相比,一个帝位反而显得渺小了。”
郑叔被朱媺娖的话点醒,急道:“殿下,去吴庄。如今吴争梁湖卫所还有千多人马,可保殿下平安。”
朱媺娖微笑着摇摇头道:“不去了。他有他要做的事,本宫有本宫要做的事。他若能来,必定会来,他若来不了……又何须去?本宫身为皇室,留在绍兴府,是命。人,就得安命!”
……。
吴争追得很辛苦,数十里的山路,让一千多人疲惫不堪。
幸好江南的山都不高,与西北、东北的山相比,就是丘陵了。
吴争也丝毫不顾及士兵的体力,直到现在吴争都认为,明军一定会胜。
所以,只要赶到三界,能阻止骑兵营就行。
可吴争牛喘着登上三界官道边的小山顶时,吴争愣住了。
这是想象中的战场吗?
西边,数百鞑子骑兵撵着魏文远部二、三千人,如同赶羊般地追逐,一个个士兵在鞑子挥刀时向前扑倒,背后中刀。
东边,廖仲平部总算还象样点,虽然在后退,可将士的脸是正对鞑子的。
吴争愣住了,说好的胜仗呢?
这仗怎么会打成这样?
吴争突然看到,自己的骑兵营出现在官道上。
我的天啊!吴争差点就揪下自己的头发。
这种战局下,五百多骑兵,不骑着马的兵,怎能是鞑子的对手?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要花成泡影,吴争肝胆欲裂。
可在这山顶上,看着气喘如牛的士兵们,吴争犹豫起来。
该不该下令冲下去。
冲下去很可能全军覆没。
士兵们也在望着吴争,打不打?
吴争深吸了一口气,目测与战场的距离有三四里的下坡路。
这段距离,可能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这半柱香的时间里,山下明军如果不崩溃,那自己所部或许能与他们会师,从而挡住鞑子。
可如果山下明军崩溃,那么鞑子就会反过来,对自己所部形成合围。
关键是骑兵营。
狗ri的钱翘恭怎么还不下令,让士兵下马作战?
难道真要让这群连马背都坐不稳的人去向鞑子骑兵冲锋吗?
可吴争发现,钱翘恭所部根本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形成一道松散的骑兵线,就这么直愣愣地向鞑子冲去。
他x的,崽卖爷田不心痛!
吴争厉喝一声,“沈致远,你率一营去截住钱翘恭。余下各营,随本官冲下山去。”
一千多号人如同一道瀑布般涌下山去。
吴争已经作好了骑兵营损失惨重的思想准备。
甚至已经做好了怎么收拾钱翘恭的准备。
可在半山腰,吴争奇怪地发现,骑兵营的士兵在马上挺得直直的。
没有一人因马背的颠簸落下马来。
这太奇怪了,难道钱翘恭这厮真有点石为金的本事?
……。
魏文远差点就手一抖,引刀一快了。
可当官道上出现了明军骑兵,魏文远迅速放下了刀。
骑兵,明军的骑兵。
魏文远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支明军骑兵从何而来。
他用已经嘶哑地嗓子对身边乱成一团的士兵下令,“大声喊,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这四个字,是稳定军心最好的定神剂。
当“援军到了”的呼声响彻整个战场时,无数奔跑的士兵开始慢下来。
他们都在回头。
援军真的来了。
一道长长的骑兵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他们觉得此战还能赢。
鞑子只有一千人。
如果这时还有犹豫的,在看到从官道边的小山上,涌下密密麻麻的人潮时。
他们已经确定,此战真的能赢。
明军开始组织反击。
鞑子自然不是瞎子,看到两路敌人援军到来,便有了忌惮。
特别是那五六百明军骑兵朝自己冲来,他们心中有了惧意。
只要看对方策马急奔,在马背上身姿的起伏,鞑子就认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
他们开始撤退,按原路有序地涉水撤退。
不用魏文远招呼,明军士兵开始追击。
等吴争率部冲下山时,明军士兵已经有数百人追至浅滩中部。
吴争厉喝道:“停止追击!”
可吴争的嗓音终究不够响亮。
伴随他的吼声,一蓬乌黑的箭矢从对岸射出。
瞬间,明军数十人被射翻在浅滩。
鲜血浸出,染红了溪流。
剩下的明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不用命令,就纷纷往后撤退。
而对面也不再射出箭矢,象是已经撤退。
战斗就这么暂时结束了。
吴争赶往骑兵营,一脚踹翻了迎上前来的钱翘恭。
“绑了!”吴争厉声喝道。
瞬间钱翘恭被捆成了一个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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