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还清晰地记得,大约在几天前,雷劫山上,他和人辞别时,说了“有缘再会”四个字。
当时他只是客套客套,满心以为对方不会再有登场机会。
结果现在,这位有缘人白柏就站在他面前,喜眉笑眼地和傅白打招呼。
“傅白师兄,看来你我有缘啊。”
“……”
傅白的嘴角一抽。
是我看错你了,白柏师弟。
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可有可无的酱油角色,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多的出场机会。
白柏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傅白,还很惊喜。
“你怎么来山庄了?你是代表门派来的?唐掌门他们也一起来了么?”
傅白不想引人注目,他就走到在他一步的距离,笑盈盈地望着三人。那女子长得极美,眼波流转间,万般风情缭绕。
可惜一眨眼,她便消失不见了。
白柏和韩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方才此处……有人?”白柏打着颤,小声地问另外两人。
“应该是被邀请的客人吧……”
韩九咽了咽唾沫,还在自我安慰。
傅白倒没怎么害怕。
那红衣女子在他们拐到这个小角落时,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傅白刚开始以为是白柏的同门师妹,但白柏又说,他一个人来的。
傅白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观察那女子有一会儿,发现她只是在聆听三人说话,脸上挂着柔美却呆板的笑容。普通人很少能让嘴角保持上扬那么长时间,而且还是定格在同一位置上。
她没有恶意,傅白能感觉得出来。
仿佛就像某种天生亲近凡人的生灵。
傅白很清楚,她不是人,但又看不穿她的原型。
这也是让他在意的点。
白柏和韩九嘀嘀咕咕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解释,于是求助傅白。
“老白,你看呢?方才那到底是不是人?”
“不是。”傅白直截了当地回,可他看见二人脸上的惊慌表情时,又改了口风,“但她没什么恶意,不必担心。”
“呼,那就好,那就好。”
白柏松了口气。
韩九也吓得不轻,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
“不过表哥的山庄,怎么会跑进来这些东西呢?”
白柏困惑不解。
“你表哥的病……”傅白迟疑地问,“真的是因为小时候中毒么?”
“这个我还确实不太清楚,”白柏边回忆边说,“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吧,表哥还能跑能跳的,身体很好。可后来我便四处拜师修炼,外出云游,和表哥的联系也就少了。等再见到表哥时,他的身体……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儿了。”
看来的确是因为某件事,才毁坏了身体吗……
傅白若有所思。
内厅突然安静下来,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咯噔咯噔——
一阵木轮转动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
山庄的主人是被孟管家推着出来的。
有座山庄的庄主李停云今日穿了一件素色锦袍,白玉束冠。他面容清俊,因为多病的身体外加常年不晒日光,所以肤色略显苍白。
李停云今晚的精神状态不错,面对一屋子身份各异的宾客,还能神采奕奕地寒暄。
“今日诸位贵客赏光,来到寒舍参加赏鉴会,李某不胜荣幸。”
宾客们也纷纷客套几句,无非是夸赞山庄藏宝,或者希望庄主身体安康。
李停云坐在轮椅上,声音和缓,有条不紊。
“诸位的来意,李某知晓。在场的其他藏品,想必各位看得差不多了。李某也不多绕圈子,现在就请格外,一起来瞧瞧传说中的仙器。”
李停云单刀直入,没多废话。他的性子和傅白想象的有点出入。
傅白本以为李停云是个温吞的人,看他面相也属于和善的那一挂。
不过太温吞的性格,也坐不稳庄主的位子吧。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放缓了。
在一片死寂中,李停云咳嗽两声。他拒绝了孟管家递来的清茶,拍拍手,一位貌美的侍女走上前,来到那个遮着黑布的木架。
她伸手捏住黑布的一角,轻轻一拽,黑布簌地落下,露出藏品的真貌。
一柄撑开的手绘油纸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这就是五仙器之一的……绣像伞?”
韩九在旁边发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