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赵南堂!众人脸色无不是一变,毕竟,李凡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站在这知耻殿中的,任何一个的权势,都远远不是一个县令所能撼动。
但,赵南堂不一样。
那是真正的重臣,所有人都明白,虽然如今主和派占上风,但随着边境事起,赵南堂这样的敢战愿战之将吧,必然备受重用。
而右相的人却弹劾赵南堂……所有人都是揣摩着!建业大帝却是波澜不惊,淡然道:“哦?
弹劾赵南堂?
说说。”
吴敬儒道:“启禀圣上,李凡区区一个县令,怎有这逆天的胆子,敢擅杀千人,车裂上官?
很显然,在那扬州,必然有人一手遮天,为其撑腰!”
“而今已查证,临川郡郡尉带兵前去捉拿李凡之时,却被赵府的黑甲骑兵阻拦,乃至于临川郡郡尉太史瑭等人,悉数被抓入大牢!”
他重声道:“臣请彻查赵南堂,判其干扰政事,妄动兵马之罪!”
吴敬儒话音落下。
场中众人脸色都无比凝重!干扰政事、妄动兵马!这两个罪名如果真的坐实了,赵南堂纵然为护国大将军,也绝对扛不住,后果会非常严重!“启禀圣上,扬州直隶高南适、扬州总督赫连城破,也奏赵南堂干扰地方政务,纵容李凡擅杀无辜,臣认为,除李凡务必按照孙仲弗大人所言定罪,的确还该定赵南堂谋私之罪!”
这个时候,又是一个文官站出,正是扬州王家的真正权力者,礼部尚书,王之臂!这一次,他自然成为了扬州官僚集团在朝堂上的代言人!又一尚书级人物发话,百官在了一条战线之上!必须借李凡之事,祸及赵南堂!百官之中,文败山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地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发现了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他隐隐然已经预感到,这一次,百官发难,恐怕皇帝,都难以一言压下!自武天孤时代,文官、主和派备受打压,从那时起,深得武天孤重用的赵南堂,就已经是文官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将赵南堂放在扬州,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赵南堂的一种保护。
但这一次,赵南堂终究还是被文官们抓住了把柄!文败山的目光,转到了左首的右相李温身上。
李温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脸上始终很淡然,平静得像是场中之事,与他完全无关。
没有人可以影响到他,飘然尘外。
这是文败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文败山对李温莫名多了一种忌惮。
从他被皇帝选中,进入朝堂之中,并深得皇帝信任那一天开始,这种忌惮感,就一直存在着,从来没有消失。
他知道,今日这朝堂上的一切,或许能左右的只有李温。
果然,皇帝的目光,也缓缓落在了右相李温的身上。
“臣已督促兵部,加强对边境消息的搜集。”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李温很自然地开口,但是,他说的话语,却与场中正在热议的焦点,没有半分关系。
众人在疯狂弹劾赵南堂,他却提起边境。
众人都是有些愕然,疑惑地看着李温。
“继续说。”
建业大帝淡淡开口。
李温道:“现已查证,半年前,胡人曾派出一名贵人,亲自到羌人部族中,应该是密谋共同举兵,犯我边境之事。”
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李温为何要把话题扯开?
李温不顾众人,而是看了卫将军段从戎一眼,笑道:“段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多年之前,您曾在羌人内部,安插了一颗棋子吧?
这些年段将军的虎营,对羌人屡战屡胜,那颗棋子,位置应该已经很高。”
段从戎闻言,脸色轻微一变,李温是如何知道的?
!那颗棋子,可是他的一张底牌啊,哪怕在他的嫡系之中,也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但,李温却掌握得如此清楚……简直可怕!段从戎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能点头。
李温继续道:“这颗棋子,应该能毁掉羌人和胡人的联盟?”
段从戎点头,道:“他会杀了胡人派去的贵人,那时羌胡必将陷入内战之中。”
他本准备,等胡人势大,朝廷震动之时,再行此一招,解决掉边境大患,必然会更得圣上青睐,甚至更上一步,将官服上的雄狮图案换成麒麟图案,取赵南堂而代之……但现在,已被李温看破,只好开口承认。
李温回头,看向皇帝,一拱手道:“圣上,赵南堂乃重臣,于国,有赫赫之功,臣以为,或许,应该赐予圣泽,让他颐养天年了。”
这番话说出来,让在场百官,一时间,都是静了下来,都在思索!“好手腕……边境事熄,如此一来,圣上真的没有任何理由保赵南堂了……”文败山抬眼,带着一抹忧色。
他何等人也,当李温说完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彻底明白了李温的用意。
当今圣上,为何倚重赵南堂?
无他,赵南堂敢战、能战,堪称大羲国的长城!但,如果大羲国外患平息了呢?
羌胡结盟,将为段从戎所破,赵南堂对大羲国的价值,还有那么重要吗?
他再一次感受到,右相李温这么多年来,面对建业大帝疾风骤雨般的改革,能够始终稳坐钓鱼台,不动如山,绝非运气。
这份洞见本质,明晰要害的智慧,老辣而少见。
别人都只知道用各种罪名来给圣上施压,却没有一个人为皇帝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