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句要当贼,把大家都惊住了。要知道御马营能骗取敌军的战马是有许多侥幸的成分在其中,且现在敌军已经有所警觉,将牧场北移,想复制此前的行动几乎不可能。再者对岸有数万匹马,用偷字恐怕太含蓄了,说抢才是最恰当的,而这才符合小皇帝的脾气。
“陛下,如今我们在与蒙元和议,挑起边衅只怕不合时宜吧?”陈识时十分清楚小皇帝的心思,他作为御前办的主事当然则无旁贷的有提醒之责,在马上施礼道。
“和议可否已经达成?”赵昺反问道。
“这……现下只是初议,并无进展,起身走到已经挂起的地图前向众人施礼后道,“此战属下以为重点就是快,快速突入敌牧场,迅速击溃守敌转入防御,然后驱马渡江,在敌援军未至之前完成任务……”
此时出现了一幅让人有些好笑的场面,无论是讲解的,还是倾听的,手里都拿着块胡饼,时不时的还咬上一口,时而若有所思的细嚼慢咽,时而又紧着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提问。若是不知内情者,任谁也想不出这是一帮人在商讨作战计划,在琢磨对方的几万匹战马。
赵昺也不例外,他一边听着郑义侃侃而谈,一边审视着地图。此时的长江三角洲还没有如后世那般发育完全,若是将长江口比作龙口的话,那么江北的通州就好比是龙口的上颚,而他们所在的崇明诸岛则如同龙口中含着的几粒珠子。但是当下的‘上颚’却显得过于单薄,还是一个探入海中的狭长半岛,更像一条细长的舌头。
据郑义的介绍,通州南北宽不过四十里,东西长六十里左右,由于是江河携带的泥沙堆积形成的‘新地’,又靠近海岸,盐碱化严重,并不适于耕种,加上战争的影响,导致土地未得到充分的开发,虽号称一州之地却人口稀少,大部分还是草木繁盛的莽原。而也恰因为如此,被蒙元选做了牧场,用以驯养战马。而养马离不开充足的水源,因此牧场都选择在临近长江的一侧,这里不仅水源充沛,且牧草也更为繁茂。
当然这里作为两国对峙的前线,必然也会屯驻重兵,但是以往宋军的军事行动皆是针对较为富庶的地区,或是沿江的农耕区,以此来打击和削弱蒙元的经济实力。而通州大部分地区尚处于原始状态,又不适合耕种,似乎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因此未如同其它沿江地带大规模修筑江防堡垒,只是在州治静海驻扎着一个千人队。
不过赵昺以为蒙元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轻视这里的军事价值,而是与通州特殊的地形不无关系。一者这里临近长江口,水面宽阔,且江岸平缓,没有深水港,并不适于水军进行登陆作战;二者通州地区大部分探入海中,即便宋军大规模成功登陆,但是州治静海正好扼守与内地相连的咽喉,只要静州不失,登陆的部队就只能被困在半岛之上,难以向纵深发展。
郑义对这场战斗的构想十分简单,就是利用水军从通州背后登陆,控制海门通往静海的大路,完成对牧场的合围。为了能够达到快速突击的目的,他意是以一军的骑兵旅为主力,承担击溃牧场守军,收拢马群的任务;另一路则是以陆战旅为主力在江口镇登陆,用以切断静海通往牧场的道路,阻击敌援军的任务,同时阻断牧场之敌的退路。
而郑永也想到要利用水军的战船将数万匹马运回崇明是件不现实,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他准备以陆战旅的辎重营为主力,一军辎重旅的工程队为辅,在江面上架设数条浮桥,作为马匹和撤军的通路。完成任务后则将浮桥焚毁,并顺势转入防御作战。
赵昺听罢郑义的解说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他以为陆战一旅在崇明诸岛上驻扎了已经一年多,必然会对当面之地展开侦察,十分熟悉敌情和地形。但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熟悉又陌生的地图上,前世他在船厂工作,在试航时曾多次来过这里,那时的海门与当下相距甚远。而江口镇顾名思义,是从前江口的位置,可如今也处于半岛的西端,毗邻静海,而前世这里已经改名为南通了。
“郑都统,你的计划似乎可行,但可否想过当下汛期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是下游来水依然不小,江面依然宽阔,架设浮桥困难,非是一时之功可以完成,而若抢先架设则又会暴露战役意图。且通州缺乏适合登陆的港口,又如何保证登陆成功?”赵昺想过后说出自己的担忧道。
“陛下,属下已经想过。”郑义似乎并不觉得陛下的问题突兀,笑笑解说道,“陛下也知这里临近江口,江水的多寡会受到海潮的影响,退潮之时江水随海潮大规模泄入海中,这时江面收缩,水流也随之变缓,可以借此机会架设浮桥。反之涨潮之时,海水倒灌江中,水面变宽,水深加大,便于实施登陆作战!”
“嗯,利用潮水涨退的窗口期分别实施登陆和撤退作战,很好。可对时间的把握也十分严格,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赵昺点点头道。他已经明白其作战的安排,但此战是水、步、骑三军联合作战,对指挥员的要求也提出了更高的标准。
“陛下,今日是七月十七日,明日会在子时末涨潮,在丑时中达到高潮,此时最适合登陆。而退潮是在卯时,其中有两个时辰可以用于部队登陆和展开,只要组织严密时间应该足够了。而退潮之后,即刻开始架设浮桥,按照以往训练的成绩来看,不出意外完全可以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