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的苦恼并非是自己造成的,而是祖宗留下的遗产。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组织的地方就有路线之争和派系冲突。
蒙古人也是一样,在成吉思汗刚刚建立蒙古汗国的时代,实际上这个国家和过去的匈奴与突厥一样,都是以一个具有足以控制其他部族的巨大部族为基础,从而建立的联盟结构游牧帝国。不过与匈奴和突厥所不同的是,成吉思汗在将草原上的各个部族统合起来时,除了通过军事上的征服,还很大程度上借助了当时的萨满教,以此建立起了孛儿只斤家族,在军事、政治、和宗教上,都在他们一边,不过博尔忽、博尔术后人虽都在右翼蒙古,但他们和阿里不哥的关系并不好,封地被阿里不哥送了人,便转投靠了忽必烈。可阿里不哥还是自信心十足,以为可以凭借右翼蒙古的支持夺得汗位,而兄弟相争也标志着蒙古左、右翼正式决裂。
本来左翼蒙古和右翼蒙古是一体的,大家还都是亲戚,相互间并不想真打,不过是打打太平拳。但忽必烈把汉军带到了草原上,以汉军为主的武卫军汉军突袭了右翼蒙古人,汉军士兵与蒙古人却不是亲戚,自然也少了顾及,杀起右翼蒙古人毫不手软,直接把右翼蒙古人打得落荒而逃。忽必烈在派汉军征剿的同时,还对蒙古草原实行了粮食禁运,让右翼蒙古陷入困饿之中。
由于阿里不哥没能从中亚抢回足够的粮食,在死亡的威胁下,右翼蒙古不得不归降了忽必烈,但他们依然视其为叛徒。而左翼蒙古人帮着忽必烈,部落首领们人人都有王爷封号,还都得到了汉地的封地,家底上普遍高于右翼蒙古人。且左翼蒙古出身在蒙元也是可靠的代名词,升官发财上远比右翼蒙古强。
在忽必烈发兵灭宋的时候,一直憋着火的部分右翼蒙古部众突袭了上都和林,忽必烈第四子那木罕和丞相安童被俘,此后右翼蒙古人不但帮着海都和忽必烈打仗,八邻等部落报称他们已到南皮境内!”月赤察儿主持枢密院事务,对此十分清楚,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五日时间,行军只有百余里,他们这是故意拖延!”真金听了拍案恨恨地道。
“他们以缺乏粮草,需要筹集为名,因而不肯快行。但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一切以保护京畿为要,还是不要与他们计较了,我已枢密院名义督促他们速速返回,想克日便会回京!”月赤察儿给大汗倒了杯茶言道。
“拜见大汗!”此时几位应召的大臣进殿行礼拜见道。
“大汗,开平郡王和宝昌郡王以筹集粮草为名,出京时便勒索沿途州县提供粮草,若是少了,便纵兵抢掠,各地官员和百姓苦不堪言。而返程中又再次索要,地方州县仓廪早已一空,只能向百姓强征,多地已经引发民变,聚众抗拒。还请大汗体察民间疾苦,下旨严惩,以定民心!”李谦已经听到二人所言,施礼后并未起身,而是奏道。
“哦,还有此等事情!”真金听了,眼神不善地望向月赤察儿道。
“这只是些许小事,怎敢惊动大汗,几个乱民闹事能掀起什么风浪。当下南军已经兵威城下,一切还需以大局为重,勿要激起兵变,误了大事!”月赤察儿赶紧施礼道。他是博尔忽的后人,自然也是出身于右翼蒙古,对于自己的族人自然要加以庇护。
“地方上民变此起彼伏,少则数百,多着上千聚啸山林,对抗官府,在枢密使眼中只是些许小事吗?”李谦愤然反问道。
“平章,大敌当前,一切还要以退敌为要,切勿为此起了争执,而误了正事!”见两人横眉冷对,桑哥连忙上前劝解道。
“先生也勿要急躁,月赤察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前主务便是击退南朝的进攻。”真金想想按捺下心中的愤怒,摆摆手道,“刚刚前方传来捷报,我宿州大捷奔袭南军后方大营,击伤南朝小皇帝,尽焚其粮草辎重,敌军上下已经是人心惶惶,我军如何趁此良机破敌,还要早作定议,诸位有何良策!”
“臣以为当速战速决,迅速击破当面之敌,如此一来南朝北伐失败,攻击京畿的敌水军则无策应,也必然会退兵,京畿之围也会顿解!”月赤察儿当先奏道……